好不容易平缓住了情绪,他深深的呼吸着,胸口剧烈的沉浮着,那夺眶而出的泪水被他深深的憋了回去,他回头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此时已经指向了快十点钟,这个时候的校园空无一人,甚至于有些寂静无声。

    他的步伐被止于四楼往下走的楼道,可能是已经太晚了,楼道中的铁门已经被上了锁,他能透过栏杆看到黑漆漆的楼道,当摇晃了几下铁门确定了无法打开后,陈宣有些无力地坐下,真是太倒霉了。

    他不禁吐槽了一句,低迷的情绪让他紧紧地抱住双腿,将脑袋深深地埋进去膝盖,这么晚没有回去,他爸爸是否吃了饭呢?家里应该也是一团糟吧?回去了要好好打扫卫生……

    或许是这几天也没有好好睡觉,陈宣的脑袋还没具体思考多久就有些昏昏沉沉,倚在楼道中眼皮子一重就磕了下去。

    不知睡了多久,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喊他,他只能睁开沉重的眼皮,刺眼的手电筒的光就让他再度眯上了眼睛,抬起手遮挡了一会,好半天才适应了突然间的光亮。

    “学生娃,你怎么还在校园里啊?我不来巡视一下,都发现不了你。”

    来人一身土灰色的制服,脸上是和蔼可亲的笑容,带着关怀的语气打开了铁门,这人陈宣认得的,他每次经过校门口的时候都会低头向他打招呼。

    是安成帝高的门卫,老许。

    他已经年近半百,可能是长时间的体力劳动,让他脸上过早的有了岁月的痕迹,头发也斑驳的厉害,陈宣连忙从楼梯上站起身,有些腼腆地笑了笑,“许伯伯,我不小心写作业睡过去了,醒来门就关了。”

    “你也是,”老许拿着手电筒巡视了一下四楼,确定在没有乌龙事件,低头语重心长地道,“以后可不能这么马马虎虎了知道吗,这么晚的天多冷呀,你这学生娃身体如此单薄,生病了可怎么办。”

    他低头应诺着,却听到老许边走边嘀咕着,“你说你父母也真是,都这个时候了,也不来学校知会一声,那我还能早一点发现你,也不用受这罪。”

    陈宣有一瞬间的沉默,老许自顾自地问道,“学生娃,你叫什么,我给你父母打个电话呗,这么晚了让他们来接你。”

    “不用了,许伯伯,我自己回去就行的。”

    “这怎么行?都几点了,你一个娃娃,一个人回去遇到坏人了怎么办?”

    见推脱不下,陈宣只能跟老许说了实话,一时间,老许的表情有些复杂,“你就是那个陈宣啊?”他转了转眼珠子,“这样吧,你一个人回去我也放心不下,我有自行车,我送你到街口,怎么样?”

    陈宣看了看天色,浓墨般厚重的天际黑的一望无际,弯弯的月牙挂在天空,透着淡淡的清辉,权衡之下,这或许是唯一一个比较好的方法。

    老许推着自行车从校门口的门卫室走出来,招呼着陈宣坐下,那段回家的路程,说慢不慢,说快也不快,月色清冷的照射在柏油路上,他听着车轮子摩擦地面咕噜咕噜的声音,思绪还沉浸在前一刻才发生的事情里,完全没有注意到自行车早已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深夜的冷风微微拂过他的脸颊,带动着额发划过他的眉角,陈宣这才抬起了头,他此时身处一片偏僻的羊肠小道上,四周万籁俱寂,杂草丛生,在月色下,宛如张牙舞爪的藤曼,黑魆魆地,怪异而又可怖。

    陈宣有些不确定地捏紧了衣角,“许伯伯,我回家的路…不是这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