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御史面面相觑之后,有两个人忙上来给我帮忙,把小女孩解救下来,小女孩脱离了束缚,也顾不得疼,忙向那妇人爬去,抱着她又哭了起来。

    妇人吊着最后一口气,面上扯出一个笑意,又转过头看向我,想是他有话要说,我忙凑了过去,示意小女孩不要说话。

    “救…救我…的…孩…该子…”妇人的眼角划过一滴泪,话音一落便咽了气,连眼睛都没闭。

    “阿母——”小女孩号啕大哭,哀婉凄厉的叫声顿时响彻整个刑房,像一把尖刀一样,从耳朵直插进人心里。

    凄惨的声音引来了一群人过来围观,我带来的宫人和黄门也纷纷赶了过来,得知我的身份以后,狱史们都做了解释,原是妇人的丈夫在帮朝廷铸钱时,在钱里头掺了假,被人告发,丈夫独自跑了,留下妻女,为找到其丈夫的下落,所以才对妇人用刑,可是不管怎么用刑,妇人就是不肯告知,这才不得已对孩子用刑,想逼迫妇人就范。

    我命人将妇人好生安葬,将小女孩带回了宫里,按照律法,铸钱掺假是重罪,其家眷都要没入宫中为婢。我纵然不忿这些狱史的做法,但廷尉执法便是如此,尽管手段过于残忍了些,可他们也是奉命办事,责任不在他们,光处置他们也无济于事。

    回宫的路上,那凄惨的一幕深深嵌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酷吏当道,冤案频出,我开始理解据儿的那份执着了。

    回到椒房殿已是深夜,秋风穿叶而过,让人也愈发觉得冷了,四周静的出奇,连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也能听得一清二楚。殿内的宫灯大多数都已经被风吹灭,只有零星的几盏还顽强的跳动着,将榻上坐着的人影拉得模糊悠长。

    今日私访廷尉狱,我知道他一定会来的,并未觉得诧异,稽首叩拜道:“拜见陛下,陛下长乐无极!”

    “你去见他了?”刘彻问道,面上有很明显的醉意。

    “是”,我趴在冰冷的地面上,略作犹豫,又说道:“陛下,据儿他……”

    “你少拿据儿说事!”他打断我,扔了手上酒具,摇摇晃晃的走到我身边,蹲下身来,挑起我的下颚,笑道:“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我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脸,反问道:“陛下以为呢?”

    他从怀里出一支步摇在我面前晃了晃:“你就不准备给朕一个解释?”

    步摇正是我给季风的那支,这么短的时间,居然就已经辗转到了他的手上,他的手段令我震惊。我没有说话,抬眼直视他的双眸,他的目光冰冷而锋利,像一把冷箭,如果这样的冷箭可以杀人的话,我想我早就被他万箭穿心了。

    微弱的灯火飘忽不定,仿如此刻殿中人的心境,彷徨地跳动着,惴惴不安。

    对峙了半晌,我仍是一言不发,他松开我,将步摇轻轻插进了我的发髻,说道:“皇后的东西,朕不想在别人那里看见,朕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我低下头道:“你已经杀了他,是么?”

    他勃然大怒,一把钳住我的下颚道:“朕警告你,别再触碰我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