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木偶一样的被刘彻扶上马,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一点一点的从我的领口,袖口,嗖嗖的灌进我的身体里,直逼我的心脏,即便被刘彻紧紧拥着,我依旧全身哆嗦,冷的不行。

    天边云幕低垂,阴沉的好像快入要夜了一样,有冰凉的雪花落在脸上,我不知道我们跑了多了,直到耳边传来呜咽的哭声,马蹄声才渐渐慢了下来,最终停在了霍府门口,刘彻扶我下马,我连站都站不稳,最后还是大姐和平阳公主将我搀扶进去。

    一进屋,就见九儿虚脱一般的躺在卫长公主怀里,二姐抱着两个孩子哭的声嘶力竭,霍光跪在一旁暗自落泪,而卫青则在一旁呆呆的坐着,阿步阿广也都到了,都在一旁站着抹泪。

    去病则一动不动的躺在榻上,面色安详,像睡着了一般,我坐在他身边,轻轻摇着他道:“去病,你醒醒,你别吓姨母好不好?”

    “你说你出来立了府,要接姨母来你们家做客的,姨母现在来了,可哪有你这么躺着待客的,你快起来啊,你再不起来姨母就走了哦~”我去拉他的手,他的手冷的像冰一样,我尝试着拉他坐起来,可他就像一滩泥水一样,根本就坐不住,我一遍一遍的扶,他一遍一遍的倒,最后我终于崩溃,趴在他身上大哭起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啊,为什么不跟姨母说一声再走啊……”

    他才只有二十四岁啊,他还那么年轻,这么好的年纪怎么就这样走了呢?他小的时候是有心疾,一哭就容易背过气去,可这二十年来,我们一直都宠着他,纵着他,他从没犯过病,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病啊……

    我实在想不通,抱着去病哭的撕心裂肺,死去活来,平阳公主忙过来拉我,我哪里肯听,挣脱她,直奔卫青去,可才一起身,我便觉得头晕目眩,随即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那日以后,我便大病了一场,连着烧了三天人才清醒过来,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卫青。

    “你说过让我放心的把去病交给你,你就是这样让我放心的?”我忍不住要指责他,又道:“他二十年了都没发过病,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发病,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卫青的双眼布满血丝,显然是几天没有休息好了,面对我的指责,他也没有任何辩解,只是低下头,说道:“去病发病的时候,正带着破奴和几个校尉在整编军队,预备去朔方巡边的事,破奴说是打雷的时候去病受了惊吓,这才引发的心疾,立刻就去找了军医过来,可还没开始施救,去病就已经没气了!”

    “荒唐!”我不可置否,说道:“堂堂一个骠骑将军,面对敌军的千军万马,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你现在告诉我他被雷声吓到了,你哄谁呢?!”

    “我问了那几个校尉和在场的将士,他们也都是这么说的!”卫青又道。

    我有片刻的震惊,缓过神来只觉得不可思议,隐约记得二姐也是受了雷声的惊吓才生下的他,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天意,我只觉得老天这么对他实在太过残忍,又忍不住伤心落泪。

    “还有个事跟你说一下”,卫青又道:“九儿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提起九儿,我愈发心痛,这孩子当真命苦,自幼便失去双亲,如今成婚不过三年,竟又没了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