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很熟悉,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记忆中跳了出来,造成一阵眩晕。

    抄袭,被抄袭,被判败诉的人从此失去声音,再也没有人知道真相。

    他仿佛看见同一场闹剧在安芷如身上重演,不同的是,安芷如主动选择了这个结果。

    不是没有反抗过,可他的反抗从来都是那么微不足道。

    即使他认为自己恢复了色感,即使他借这次契机说服自己再次拿起画笔,即使他重燃希望,不再刻意压抑自己的能力,帮安芷如做出详细到标注画面比例的创作图谱……现实还是残酷地提醒他,其实一切都停在原点。

    夏时予还维持着拿着画笔的手势,恍然回过神,发现手心只有一团空气。

    见他低头不语,宋延霆像是微微叹息了声,走到茶几边上,抽了张纸巾出来,沾湿水,回来抓起他的手臂缓缓擦拭上面的颜料块儿。

    “我们都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宋延霆摊开手掌握着他,眉峰的形状因为低头而温柔下来,“特别是你。如果没有你,安老师现在也没机会做选择。至于最终结果是好是坏,已经不在我们的控制范围内——这里怎么擦不掉?”

    夏时予眼神空茫地看着宋延霆动作,耳朵听不进那些正确的话,直到对方提问才回过神。

    “颜料干了之后要用清洁剂洗。”夏时予简短解释道。

    一抬眼,看见宋延霆担忧的表情,他抿了抿唇,“……不用这样安慰我,明天我会和安老师好好聊的。”

    他知道宋延霆心里不会比他好过,这些天为了案子跑上跑下,最后关头进展却被全部推翻,好似在临门一脚的时刻被裁判意外罚下场的球员,连施展的机会都没有。

    就算这样,宋延霆还分出精神来照顾他的情绪,就像疲惫的旅人在赶路时还要小心翼翼地牵起一匹失控过的马。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练出来的耐性。

    他不想让自己的情绪继续影响宋延霆,转回自己的画前,“我再想想怎么改画,你先去休息吧。”

    宋延霆瞥了眼那张线稿,似乎看穿了他的逞强,“今天不画了,等忙完案子我们才有时间去见路路,你可以慢慢来。”

    说完,拍了拍他的腰示意他让开。他疑惑地退后,看见宋延霆躬身去捡地上的颜料罐,一个个盖好盖子,学他之前那样按顺序放整齐。

    愣怔地看着宋延霆忙完,又被揽着肩膀带走。宋延霆安抚似的在他发顶揉了揉,“去洗个澡放松一下。”

    他的脑子已经不想转动了,下意识按宋延霆的指令做。

    这次的换洗衣物是宋延霆准备的,连衣服带人一起送到浴室门口,忽然,夏时予把抱着的衣服塞给宋延霆,往客厅跑,片刻后拿着那支还没派上用场的画笔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