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玥从小就被卖到戏班,因为扮相俊俏,出师之后唱了几年小生便声名渐噪,但他从来不甘于此。

    他与好几位豪商富贾家的小姐夫人,都有些不清不楚的“交情”,小姐夫人们爱听他的戏捧他的场,有些什么花会灯会茶会,也常常叫上他陪同。

    此人是交际场上飞舞的蜂,蹁跹的蝶。

    而如今,方府小姐让他带一个“新人”赴会,其中的真意,隐秘晦涩,却也并不难揣测。

    范子雎正不知所措,旁边的萧昱却轻轻碰了碰他的衣袖。他侧过头去,只看见萧昱沉着脸,眼中似含忧虑,不易察觉地向他摇了摇头。

    “怎么?我问的是你,你却看那木头做什么。”

    范子雎面露难色,“我……这,习爷,后日我不还得和大伙儿一起排戏嘛。”

    这话直接给习玥滑稽笑了,“哈哈……排戏?”

    他左顾右盼,看着周围众人都在远远地吃着糕点,便在范子雎身旁坐下,轻声道:“看你年轻,没什么阅历,我呢,就跟你明说了吧。”

    “咱们这行,再尖再红又如何?左右是个低贱的营生!都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在别人看来,戏子唱得再好,比那婊子也差不了多少。千万别学那些自命清高的,呵呵,只怕到头来呐,命比纸薄!”

    “还是趁现在能红个几年,攀几杆金枝预备下后路,才是正经。”

    “……”

    “…………”

    其实,习玥的话糙理不糙,是有几分道理的。

    范子雎几次欲语还休,像是为难极了。

    “怎么?你不想去?”习玥笑道:“这我就真的不明白了。你看看我,再看看你自己。扬名立万的机会你不要,我倒是好奇,你如今跟着萧昱寄人篱下,他穷得连自己的老婆都养不起,你们光凭跑龙套又能混出个什么名堂来?”

    ……

    “承蒙习爷提点,天上掉馅饼,偏巧砸我头上,是我走了运了。只可惜……我是个穷苦出身,没见过世面,就拿那方家三小姐来说,她从小丰衣足食,不知人间疾苦,言谈间多为富贵权势之事,而我身世飘零,贸然跟去,只怕捉襟见肘当众出丑,损了您的面子。”

    “呵呵。”习玥干笑两声,“你真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