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幼清的父亲在当年未曾毁容时也是名动一方的美人,可惜是的美人命运多舛,若非遇见你母亲,说不定就没有现在的你。”莫一颜看着这张与那人相似的芙蓉面,不由娓娓道来当年之事。

    “阿婉模样生得娇媚异常,偏生这性子也是多情/泛滥,惹了不知多少桃梨之花前仆后继,虽明知她是浪子,仍飞蛾扑火往上赶,试图争做那浪子心中的一抹朱砂痣,白月光。而阿婉当年又是一个荤素不忌的主,若是我不说,幼清可能猜出就连我也同你母亲有过短暂的一段情,最开始我也以为我在她心中是不同的,最起码比其他人占据了颇重的分量,可这一切都不过是我的妄想与自欺欺人,浪子总归是浪子,并不会为任何一个人而停下止步不前的脚步。”

    “幼清听到了这些,不知是否也会笑话莫阿姨的可笑与不自量力,只是这话头扯远了。”莫一颜话题微顿了下,方才继续。

    “你的母亲与父亲是在一场赏花节中见到的,你的父亲是翩翩起舞的舞者,你母亲是出手阔绰的恩客。并且是你的父亲对你母亲一见钟情,那时阿婉身边还陪着另一女子,那人便是如今镇国公,那个女人也是个傻的,就和我一样自命不凡的以为会遇到真爱,结果不过是阿婉随意泛滥释放的好心罢了。你的父亲因着一张好相貌,自是很快得到了你母亲的万般怜爱。”

    “可这好景不长,不过一年时间,阿婉本就是个花/心泛滥之人,独自守着一个男人一年之久已是很不可思议之事。正当她准备再次出去寻花问柳时,你的父亲也是在那时发现有了你。使得阿婉只能歇了那颗心,继续陪在你父亲身边,原本按照接下来的剧情应该是他们夫妻二人琴瑟和鸣,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可惜的是一场大火烧毁了一切,你的父亲为了救你而被下落的房梁给烧毁了脸。”莫一颜似在回忆往昔,语气平淡的就行是再说一个无关紧要之人,可其中若是细听,便能听见她念出‘阿婉’二字时的缠绕绵绵。

    “那么后面怎么了,我的父亲……”见人突然停顿,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后续的林清时忍不住出声催促道,掩藏在小几上的手紧攥着袍角不放。

    即使她能猜出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仍是想要从其他人嘴里听出完整的过程,就像是自虐一样。

    原来那时的梦境是真的,父亲带着慕离是因为害怕吓到年幼的她吗?

    “后面你的父亲毁了容,虽说最开始阿婉不在意,可这一年俩年,甚至更久的对着一张千疮百孔的脸,阿婉无论如何都下了口,直到你俩岁那年。阿婉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与你父亲未曾毁容之前有着五分相似的男子,那人幼清应当也识得,便是你的那位燕叔叔,燕无痕。自此再过半年之久,你的父亲不知因何郁郁寡欢而撒手尘世,阿婉自此无了牵挂,就像你幼时看见的那样。”莫一颜搁下喝到一半的茶水,似在追忆什么。

    有时候人自以为漫长的一生,其实从其他人嘴里念出来,不过就是那么简短,甚至连一本薄薄的书纸都比不上。

    “我倒是不知我母亲居然会有那么多的风流债,我更想知道我母亲当年可否有真的喜欢过我父亲,哪怕是那么一点也好。”林清时唇角轻扯,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只觉得有时候事情好像颠覆了她的想象力。

    “自是喜欢的,否则也不会独独守了他那么多年,并且孕育了你。”若是不喜,阿婉又岂会容忍男人生下她的骨肉。当年的阿婉虽多情,却也决情得可怕。

    莫一颜眼眸半垂,仿佛是盯着石桌上飘落而下的一片竹叶发了呆。

    “莫伯母可知我父亲的真实身份是何许人也?”林清时的嗓子眼蓦然间就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一样,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过她知道母亲当年也曾是喜欢过父亲的便足矣,否则便有些莫过于可悲了。

    谁知此言一出,换来的只有对方的一个摇头否定,随后女人盯着她看了许久。朱唇半张半启似要说些什么,却迟迟不肯出声。

    “莫伯母有话不防直说。”林清时见她杯中茶水以空,遂重新给之斟茶;“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伯母难不成还担心隔墙有耳不曾。”

    “是我多虑了。”莫一颜接过茶盏小珉了半口,方才道;“幼清可切记记得小心你的那位燕叔叔,他可非善茬。”

    毕竟一个能逼死正宫,又在一个花心女身边一待待了多年宠爱不变的男人若是说没有半分手段,说出去不知要有多么贻笑大方。

    “多谢莫伯母告诉我这些陈年旧事。”毕竟就是她不说,林清时也会防备,何况她可从未忘记上一次离开金陵城时,他说的那一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