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拍打在石头上发出的长鸣、划艇碾过轨道的动静、座位上男男女女兴奋又愉悦的尖叫、还有最后两排水墙高高溅起的声音……

    一切都是那么热闹而盛大,声光电色恍若日出喷薄。

    等候区的座椅上,绘梨衣挽住麻生真的手臂,聚精会神地仰头注视着划艇上张开双手欢呼的游客,手里的巧克力甜筒攥得紧紧的。

    她的小脸上浮着层胭脂水粉似的浅红,一如春雨中遥看草色,似无还有。

    远远望过去她面上的表情仿佛依旧是一汪波澜不惊的平湖,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绘梨衣如同应季樱花一样柔软的薄唇正微微向下抿着,琉璃般澄澈而空灵的眼眸中仿佛有光华流转。

    绘梨衣很开心。

    一旁的麻生真手中同样握着一支草莓味的甜筒,她伸出一根手指在导游地图上勾画,一边微笑着向绘梨衣低低耳语着些什么。

    而绘梨衣一边仔细聆听一边点头,偶尔还表示赞叹地轻轻鼓掌。

    十五六岁的女孩们之间友谊来得就是这么迅速而奇怪,宛若某一刹那间的风吹花开,让人在抬头的不经意间就闻到了花香。并且她们好像一旦成为好友之后,就恨不得用502胶水粘在一起,连课间上厕所都不想分开。

    三个人互相之间不过是短暂地自我介绍了一番,麻生真先说“绘梨衣真的好漂亮呀”,然后绘梨衣无师自通地在小本本上写字称赞麻生真高挑的身材……

    于是许朝歌就被无情地撇开一边,沦为了排队工具人。

    事实证明在人际交往中不会说话不要紧,“不会说话”问题才大。

    其实按照他脑海当中暴君吉尔伽美什的那部分记忆,许朝歌早就会拂袖离席不伺候了。

    但可惜翘家的绘梨衣出手实在太大方了,随手就是一沓万元大钞,连三人手中的冰淇淋都是人家请的。相较而言,这比害怕强制消费而拒绝“世界市集”和“动物天地”的麻生真强太多了。

    排队的许朝歌一口咬下了大半个巧克力球,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感受着口腔中的凉意与香甜,默默计算着按照队伍长度还有多久才能轮到自己。

    不过如果许朝歌稍微了解上杉绘梨衣的话,他就会知道这姑娘能够随手甩出一沓福泽谕吉属实有问题。

    毕竟绘梨衣自小生活在源氏重工的ξ层,出门的机会都少之又少,至于购物经历更是一次没有,哪怕去米其林三星餐厅吃饭也只需要签单,而捧着签名的经理还会表现得如蒙圣旨……因为餐厅就是蛇歧八家的产业之一,主厨和经理在她面前都要以“家臣”自居,能够服侍上杉绘梨衣是他们的荣耀。

    所以她的日常生活中根本不需要用到钱,金钱货币这种概念在她印象中十分稀薄。

    离家出走前她收拾东西时想到的只会是“自己要和小黄鸭一起洗澡”,而不是“自己没钱住酒店的话洗不了澡”,况且是像这样大笔的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