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徜的问题,简明舒一下子回答不上来,只能干眨眨眼。

    他身上穿着套浅青斓衫,这是明德书院入学前发的仕子服,已经穿了三年,洗到泛白,脚上是曾姨纳的千层底布鞋,身上连个扇袋都没挂,头发规整的束在网巾中,露出利落清俊的脸庞,一双眼尤为明亮通透。

    简明舒就爱看他,这人通身虽无半分贵物,可干干净净看着就舒服,

    小蜻蜓却替自家主子不值。

    在家里明明是个有主意的人,嘴皮子功夫也不弱,偏偏到了陆徜跟前十八般武艺一样都发挥不出来,也不知陆徜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叫人看着干着急。

    简明舒沉默了一会才讪笑着拿话岔开:“怎么还穿旧衣,我前两天不是让人给你拿了两身新衣?”

    陆徜很少收简家所赠之物,简明舒知道他的脾性也不大送,就连今日过来带的都只是曾姨常用的药材。因想着今日放榜是他的好日子,前几天她才让人送了两套他常穿的棉布衣裳过来,没挑贵重面料,就怕他拒绝。

    陆徜还没回答,小蜻蜓已神色古怪地凑到她耳畔小声道:“娘子,衣裳昨日被退回来了。”

    “那你不早说?”简明舒尴尬了,咬牙也小声回道。

    “怕你伤心没敢说。”小蜻蜓愁道。

    陆徜眼见这主仆二人互相咬耳朵,也没当回事,迈开步伐往屋里去,边走边问:“你们来我家有事?”

    简明舒忙把衣裳的事丢开,只道:“听说曾姨老毛病犯了,来看看她。”一时又看着他后背问道,“陆徜,你停停,衣裳上都是灰,哪儿蹭的?”

    陆徜便扭头看了眼,肩背那处衣裳确实蹭了一大块灰,他抬手就拍,却仍有难触处,简明舒便伸手——岂料手没够着衣裳,却被他挥开。

    “不劳费心。这灰……”陆徜神色不佳道,“你爹闹的。”

    她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

    县衙张榜他去看了,不想被守在榜下的简老爷逮住,差点要连哄带骗拐到简家,他窥个间隙好不容易溜出来,路上逃得急不留神蹭了灰,搞得一身狼狈,进家前收拾了一番,不想仍有遗漏。

    “我爹?”简明舒眼珠子一转,忽然大亮,“你中榜了!第几名?”

    陆徜抚额——简明舒这脑瓜和别人不太一样,别人被这么说怕要臊一鼻子灰,她倒好,听不懂人话似的。

    他不想回答她,径直往家里走去,仍道:“劳你挂心,我娘的病已经无碍,只需要静养便可,你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