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塞尔葡萄酒大赛如火如荼地进行中,每一天都有各自独特的风采、各自独特的热闹,熙熙攘攘、沸沸扬扬,好不热闹,转眼之间就进入了第三天,同时也是评选的最后一天。

    第一天比赛刚刚揭幕之后没有多久,红酒的评选就遇上了争议的酒款,评委之间的意见产生了不小的分歧,引发了观众们的热烈参与,迫不及待地进行品尝,然后发表自己的意见。马克、尼古拉斯和陆离三个人也不例外。

    一开始,陆离还抱着怀疑的态度,觉得这就是个案,那很有可能就是云巅酒庄的酒款——马克和尼古拉斯两个人也无法分辨出太过细节的部分,这让陆离有些小小的意外,他还以为这两个人都是资深专业高手。

    为此,尼古拉斯表示,“这就是我们没有成为评委的原因。”这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但事实也是如此,八千多种酒款,如何区分出优劣,如何品鉴出质量,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伴随着时间的推进,陆离就渐渐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什么特别的个案,几乎每隔一段时间,类似的争议就会出现一次,短则三十分钟,长则两个小时,三天之内,陆离目睹的就至少有十几起,至于那些耳闻的案例,就更多了。

    在这些充满争议的讨论之中,陆离前后六次做出了判断,“我觉得,这就是云巅酒庄的葡萄酒了。”六次,显然这是不太靠谱的,换而言之,他没有能够识别出来自己家的葡萄酒,说起来荒谬,但真正置身其中,却明白这是绝对可能的,而且正在真实发生的。

    即使是马克也挑选出了三种酒款,认为很有可能是出产自云巅酒庄的。至于更加精准的判断,他们需要更多的信息——但葡萄酒大赛保持公正和权威的宗旨就是:拒绝透露更多的信息,保证所有的评分都是处于酒款衍生出来的。

    这着实是让陆离大开眼界。葡萄酒的世界,果然神秘而深奥。

    葡萄酒大赛的最后一天,依旧精彩纷呈,甚至还比前两天更加激烈,仅仅是一个上午,评委之间的争论就出现了七、八次,而且旁观者之间的争论也无法喧闹,几乎每个展台旁都会出现小范围的热议,整个会场就好像煮开的沸水一般,咕嘟咕嘟地不断冒泡。

    “十四,你听说了吗?”从远端小跑过来的东尼,一脸错杂的表情用语言着实难以形容,看起来像是激动,又像是恐慌。“现在到底都是小道消息,传说着都卡斯酒庄和我们酒庄的对决,说我们要一分胜负、一决高下,什么我们挑衅都卡斯酒庄的权威,不知天高地厚;什么我们自诩是’小王子’里的沙漠玫瑰,觉得自己了不起;什么我们目中无人,专门过来欧洲踢馆的……现在都已经乱套了,大家都在传着,就连大会的工作人员都知道了。”

    刚刚听闻的时候,陆离还有些诧异,但转念想一想,这并不奇怪,正如尼古拉斯所说,欧洲的葡萄酒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而且新旧世界的葡萄酒对立,表面不显,骨子里却始终无法消散。

    当初陆离前往德州接手牧场,没有遭遇到严重的歧视;没有想到,现在带着葡萄酒前来欧洲,却遭遇到了。人们总是认为,欧洲更加开放、更加自由,而美国近年来则日趋保守、激进,歧视问题在美国越来越突出,甚至激化了矛盾,但置身其中,却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想着想着,陆离不仅没有慌张,反而还笑了起来。

    看着陆离嘴角的笑容,东尼不由就愣住了,“十四,你不担心就算了,还在那里幸灾乐祸!你知道现在多少人都在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吗?你知道我们现在是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吗?你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多么糟糕吗?”

    “那你希望我怎么办?把他们的嘴巴全部都堵起来吗?”陆离轻笑出了声,东尼不由愣住了,涌起了一股无奈感。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十四。”弗雷德跟在东尼身后,也走了过来,只是,东尼是用跑的,他则用走的,姗姗来迟,话语虽然轻松而调侃,但激动的神色还是泄露了内心的真实想法。不过,为了调侃东尼,弗雷德还是一本正经地说道,“十四可是’纽约时报’的专栏作家,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

    听着弗雷德的调侃,看着陆离的笑容,东尼愣了愣,不由自主地,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跟着笑了起来。

    东尼本来就是一个性格豁达的,刚才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这一次大赛对云巅酒庄来说确实是至关重要;现在回过神来,慢慢地就放松了下来,越想就越觉得荒谬,越想就越觉得好笑,再抬起头来,看向了两个小伙伴,三个人交换了一个视线,而后干脆就放声笑了起来。

    “我不认为把所有人的嘴巴都塞起来,这是一个解决方案。”弗雷德开了一个玩笑,然后也没有能够按捺住激动的情绪,迫不及待地说了起来,“关于我们的对决,现在越演越烈,甚至有人开出了赌盘,为我们两个酒庄制定了不同的赔率,十分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