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婆子行事十分利索,后半晌就上门回话说,程品斋明日入弘福寺做布施。

    话总归不能说的太明,锦姝觉得这程品斋的程老板也是个着急的人,她自然明白了马婆子的意思,笑道:“这感情好了,弘福寺的香火旺,母亲也正说着想去看看呢。”

    马婆子弓着身子满脸堆笑:“真是赶巧了!”

    常平被锦姝和吴微架着回了领春院,还是哭闹不休的,如同小孩子般在地上坠着不肯走,还要大喊大叫,锦姝附在她耳边轻轻说一句,她才老实下来。

    安顿好了她,吴微和锦姝出了东次间,锦姝问吴微:“还去我那边吗?”

    吴微腼腆笑道:“不去了,也折腾那么久了。”她思量了下,凑到锦姝耳边问,“嫂子刚刚和表姐说了什么?”

    锦姝也附在她耳边道:“我不过和她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心连程掌柜的都嫁不了。”

    吴微惊道:“嫂子不怕表姐抓住你的话柄,再闹起来?”看样子她也是被闹怕了。

    锦姝白她一眼:“她可有证据我说了什么?”古代有没有录音笔,常平就算闹起来,口说无凭,也没证人,她能闹出什么花儿来?

    吴微送锦姝到门口,欲言又止,锦姝道:“怎么了?”

    吴微想到自家哥哥严厉地语气:

    “为什么一开始不说,你打算瞒多久?”

    “你是罪犯,那我就是你的帮凶,我没有问过是非究竟,想当然地判了死刑,我……”

    “我会和锦姝道歉,我也希望你和你嫂子说清楚,人不能不明不白!”

    “你可记得你小时候,被人说是摘了邻居家地里的菜,你都哭闹不休,委屈得哭了一宿。”

    吴微抬起头来:“嫂子,当初落水,是我推了你。”

    锦姝静静看着吴微,看着眼前这个柔弱的,甚至都不会和人吵架的女孩子,她听见了自己十分冷静自持的声音:“是不小心吗?”

    锦姝希望吴微点头,吴微自己也希望自己点头,但是她艰难地摇了摇头。

    吴微跟着点点头,她是故意的,哪怕有再多理由,她都是故意的,她——最起码当时的吴微——存了害她的心思,她存心要取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的性命。凭什么,谁给她的权利去决定另一个人的生死,究竟是将生命怎样的视同草芥,才能随便就起了害人的心思?如果吴微当时没有伸手,那么锦姝哪怕是丢了性命,也依旧是在自己的世界里;如果吴微当时没有伸手,那么原来的锦姝还活着,还能在自己用力喜欢的人身边;如果吴微当时没有伸手,那么吴衡秋还拥有一个全心全意对他的妻子……可惜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