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过后张庆屿再也没碰过只吹奏过一次的尺八,小鱼也没能再领略一次这个男人的断肠愁绪,只是将心中的悲意更深的埋藏起来了。

    于是生活又变得普通起来,张庆屿每日除开修炼便是研读武学典籍,就连许久不见变化的金玉境都有些许增长,不知道是因为幽竹镇这个地方太适合静修还是漩涡中逸出的那一抹金芒的功劳。徐六月的伤势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将孙不平的剑气围了起来,不用再把全部的内力用来护住心脉,终于能使出些许招式了,然而冰寒剑气实在是霸道无匹,依旧不肯被散去,徐六月只好先化去孙不平留下的剑意,然后才能逼出没了主心骨的剑气。

    一晃数十日就过去了,张庆屿的秘籍也看完一本换了一本。

    油灯总是燃的很快,棉絮搓成的灯芯被烧的焦黑,眼看就要接近油面,灯光开始变的飘摇不定。张庆屿轻轻合上《落雨剑法》,然后伸了伸懒腰,打了一个哈欠,顺手把油灯熄灭,准备休息。

    张庆屿前几天把《青山拳法》看完以后,觉得不如出城前看的那本《通背直拳》来的霸道,但是胜在一个绵长的拳意,颇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意境,于是趁热打铁,找出这本同样讲究一个连绵不绝的剑法来参习,两相映照,收获颇丰,这才秉烛夜读,印证昨天参悟到的一个玄机。

    等到张庆屿刚刚躺下,还未来得及盖上被子,徐六月便突然出现在了张庆屿的房间。张庆屿对于师傅的气息太熟悉不过,所以察觉到是徐六月,立马意识到事情不对,屏声静气,轻轻从床上翻身而起,站到徐六月面前。

    徐六月低声对张庆屿说道:“外面有五人,气息绵长,修为不俗,有特殊的掩盖气息功法,我重伤未愈,只能大概感知到在破玄境界上下。”

    “破玄五人?”张庆屿疑惑的问道。

    明知道徐六月乃空手天下第一而自己又非寻常金玉,派这五人前来刺杀岂不玩笑。

    徐六月知道张庆屿心中所想,回答道:“应该只是斥候,毕竟我们行走这么远,他们也只能广撒网来寻找我们的踪迹了。”

    张庆屿点了点头,静气凝神,注意听着外面的动静,只见虫鸣之声中隐隐约约混杂着脚踩落叶的沙沙声,张庆屿运用早已失传于江湖的望气法门,看见竹屋外面的五人分为两拨,前门三人后门两人。

    然后张庆屿和徐六月眼神一交流,便互相点了点头,徐六月去了前门,而张庆屿则是对阵两名破玄高手。

    张庆屿提气走到后院门前,确定好一门相隔的两人的位置后,就悄无声息的贴着门后轻轻站立,朝着门方向的右手握爪,隐隐有黯光流动。竹门没有丝毫声响的打开了,月光随着门缝的扩大如同水银泄地一般铺满了整个里屋。

    然后张庆屿伸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开门一人头顶抓去,那人只感觉耳边劲风袭来,竟然带出了些许破空声音,下意识的运气侧身,想要躲过这致命一击。然而张庆屿对于这次袭杀势在必得,虽然他不是寻常金玉,可对上两个破玄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先偷袭杀掉一个,才有八成的胜算。

    疾风爪胜在快而狠,根本不给对手任何躲闪的机会,只是全部凝气于指尖,造成的伤害不足以瞬间击杀一个有心防御的破玄境高手,要是那人运用内力硬抗张庆屿一击,定不会像现在一样头颅破裂而死。张庆屿见一击得逞,便立马改换攻势,向余下那人攻去。

    黑衣人见自己的同伴如此快速就被解决掉了不由心里一惊,虽说对手是在暗处偷袭,且同伴擅攻不擅守,但好歹是破玄境的高手啊。黑衣人来不及想太多,更来不及去管死去的同伴尸体缓缓落在地上,只能仓促的将内力运于手臂之上硬挨了张庆屿一记攻势。

    徐六月听见后门传来尸体落地的响声,这才开始动手,虽然内力不能动用平日的十之一二,但是对上这几个人字境的小辈自然不在话下,只见徐六月伸出双手,直接穿透了竹门,捏住了两人的脖子,不管两人内力如何奔腾释放,如同铁铸的双手也丝毫不会松动,然后轻轻一扭,再松手,两人便瘫软落地,再无生息。余下一人见状吓得魂飞魄散,立马倒退而飞,徐六月打开竹门,缓缓提脚,只迈出一步,便追上已经飞驰而去的黑衣人,在他不敢置信的眼神里伸指一点额头,然后转身离去。

    尸体从空中掉落,激起竹叶纷飞。

    同样的招数定然不能起到一样的效果,所以张庆屿化爪为拳,狠狠的擂在黑衣人的胸膛上,黑衣人只是退了一步,便稳住了身形,右手握刀呼啸而至。张庆屿一看此人防守非同寻常,不由得乐了,论起防守来,那木鸣山大宗师排第一,我张庆屿公子哥排第二,你能算上老几?于是张庆屿便生出了磨练技艺的想法,在收回右拳时顺带使出了青山拳法,一股绵延的拳意瞬间笼罩了整个黑衣人。黑衣人的刀和张庆屿的拳头硬碰硬的在空中交接,本来拳劲完全不敌刀势,就在黑衣人大喜之时,那拳上又传来了一股绵劲,让刀好似砍了棉花,虽然开始势如破竹,但接下来便是软绵绵的使不上力,难受的很。于是黑衣人果断抽刀,在月光下抡出一个银弧,又朝着张庆屿的左身砍去。张庆屿原本还想以指代剑试试落雨剑法,可是眼角余光瞥见徐六月的身影,便立马收起身形。黑衣人见对手竟然放弃抵抗似的站着不动,刚刚被绵意压抑的怒火正好喷涌而出,挥出了远超平日威力的一刀,刀势凶狠,带上了一点披荆斩棘的气势来。然而一只手突兀的在黑衣人面前出现,伸出了两根手指,轻描淡写的夹住了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