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兴怀噌的一下从被窝坐起。

    丁香萍看着梗着脖子的林兴怀,微微点了点头:“20多年了,半辈子过去了,别人都已经淡忘了吧?没想到发不下的还是自己窝里人......。”

    林兴怀道:“有些事永远都不会过去。”

    “你就那么在意别人怎么看?”

    “当然,人活一张脸,人活一张皮。人不就是活给别人看的嘛!这些年我们家受了多少嘲讽,多少白眼。我爹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您不是不知道。好,终于忘了,该过去了,怎么突然就又冒出这么一出。你知道现在村里风言风语又起了么?说你死性不改,说你还要把人家的媳妇拐跑,说你......,妈,这大学我不上了,你出去了行吗?算我求你了。”

    丁香萍黯然低下头:“老二啊,有知识和有文化是两个概念,你以后会懂的。我这辈子没看过别人眼色,也没后悔过做的每一件事儿每一个决定。虽然现在不是想要的生活,但我认了,这是我的命。你们还年轻,兴许有大好的前程,我不能允许你把他扼杀在摇篮里。那也是我以前憧憬过的梦,所以我做我该做的,你做好你该做的,让我们共同来完成这个梦,无关其它。打工,我已经深思熟虑了,是肯定要去的。但愿你能理解吧。”

    略微停顿了会儿,丁香萍继续道:“至于你爹,他很爱你们,这你们都能体会的到,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恨他怨他。你爹将就了我半辈子,宠了我20年,我能不知道么?他是个好人,但是这思想不开化,你还不能怪他,毕竟眼界在那搁着呢,是不是。”

    正堂林尧斜倚在椅子上听到这些,莫名的一阵心暖,不停的用眼睛往里屋乜斜。

    “有一些老一辈的思想遗毒,造成了一些不可改变的事实。我知道你爹的心里的芥蒂。但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理方法,这么多年不是也有了你们了,不是也都过来了么,这些就不跟你们多说了。唾沫星子淹死人,不要听别人瞎说。记得不要为任何人而活,不然你会活的很累就好。就当这是妈的忠告。”

    林兴怀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听着。

    正堂屋,林尧倚在椅子上,这些话他听的清清楚楚,刚才的怒气早就消散了大半。

    只听丁香萍继续道:“我一个人出去打工就能解决了咱家面临的大部分问题,看你和你爸的反对态度还好像我把你们抛下出去享福去呢。”

    “我们也都到处打听了,打工是没你们容易,能想到外面的钱没那么好挣,但也都做了心理准备,不就给人做牛做马吗,最多也就几年。把你供出来,把你姐嫁出去,你们撵都撵不走我。小小子我是不管了,你俩和你姐供他。我和你爹就守着这几亩地养老了。”

    “你说最近就走,什么时候走?”林兴怀问道。

    “说不好呢,南方那边还没给回信,等消息呢,不然过去干等,闲着那可就麻烦大了,快的话就这两天就能回信儿了吧。”丁香萍压低声音道:“如果你爹还吵吵,我就不告诉他了,我走我的,你们回头得帮着多安慰安慰他啊,倔驴似的。”

    林兴怀冲丁香萍点了点头,应下了。

    屋外,林尧突然听不到声音,下意识的咧着身子把耳朵尽可能的往里屋凑去。

    “哐啷”一声。

    里屋母子二人,一惊诧,交流了个眼神,相互做出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