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喜不可思议道:“我知道山剥皮,就得知道天下雨?就得知道发洪水?”

    人群中窃窃私语一阵,没有一个不觉得这个李秋喜突然转了性,竟然敢当着他们大呼小叫了,竟然敢反抗他们的肆意捏鼓了,这真真是不像话。

    人群中跟着粗声爷们附和:“就是啊,不下雨哪能下来大洪,你既知道咋不早些知会大家伙哩?大家伙早有个准备,省了在这雨里风里遭罪了不是?”

    要搁以前,被人挤兑到这份上,李秋喜唯一的能耐就是躲在旮旯哭,哭都不敢出大声。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新时代过来的李秋喜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从开始就没有让人欺负过,现在认识了六十年代的李秋喜,她又弄明白了一个道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李秋喜啊李秋喜,你为毛不反抗呢!

    李秋喜啐了一口唾沫,双手掐腰道:“早些?早些你们在对我做些啥事都忘了是吧?”

    人群中道:“就算这样,人命关天,你也不能知情不报啊?你这样,队里是要给你处分的!”

    李秋喜不气反笑,道:“我呸,我看谁敢给我处分?谁要是给我处分,他就从这公山上跳到壕沟里去!我李秋喜不救他了还不成嘛!”

    人群又喊:“老周家媳妇,你作风不好在先,知情不报在后,现在还不主动承认错误,要搁在以前,这些罪过够你蹲半月牛棚了。”

    李秋喜输人不输阵,直接向那个说话的人寻过去:“来来,这话谁说的,你给我站出来,我看看你是谁!你有本事说,就有本事承认!你要不站出来,你就大姑娘养的!”

    论这个年代的粗口,她在她大姨那学来不少,她大姨给她讲那个年代的故事,声音动作描绘的那叫一个惟妙惟肖,她现在拿来借用,游刃有余。

    那人也是怕失了面子,果然站了起来,见李秋喜走过来,他一动不动站在一处,且叫嚣道:“我大小是个干部,我批评谁,谁不得受着?老周家媳妇儿,你一个地主家奴,还想在我们贫苦大众这里放肆,广大群众饶不了你——”

    “啪!”

    一个响亮的嘴巴由镇干部脸上传过来,下手打人的不是别人,正是李秋喜。

    那干部死也没想到,竟然被人打了,还是被镇子里有名的破货李秋喜给打的,怔在那里半天回不了神。

    倒是镇领导的媳妇看清了头绪,上前扯住李秋喜,喊着叫着:“天杀的,你咋打人呢你!你凭啥打人!”

    李秋喜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那老婆推到旁边,伸手啪地又是一巴掌,仍打在镇领导的左脸处。

    李秋喜恨恨骂道:“我特么不撕烂你的嘴,我不姓李!你这个老不要脸的,就是你这个镇领导,三番五次偷偷找我,想占我便宜,我不答应,你特么到处撒播流言,今天说我跟老张有一腿,明天说我跟老王牵扯不清,我的名声就毁在你手里!今天,我救了一镇子老少,你还敢来起哄,挑我的不是,我不一巴掌呼死你,我对不起你!”

    说着,李秋喜上前又要呼巴掌,却被那个从地上爬起来的领导老婆生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