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轮渡站老一辈的工作人员认识外公也很正常,爸爸和他们也算得上朋友,说是八十年代还有机动车过江轮渡的时候,爸爸每个月都要开车坐船过江。

    此情此景我难以想象,总觉得钢板、铁锁,有几分科幻味道。

    “是袁喜的外孙女呀,跟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一点没变过呀。”

    赶来的老周摘下老光眼镜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一边看一边笑呵呵地说,“还是有点变化的,比小时候白了很多啊,你们看看,真的是皮肤白得来像营养不良一样。”

    我:

    老周又问,“你外公呢?你爸爸呢?都还好吧,现在浦东真的是好啊,阿喜不想来我们这里了对吧,文庙书摊也不去摆了对吧。”

    “老周,快点帮小姑娘把书捆捆牢呀,都要翻下来了。”

    一旁的阿姨提醒之下,老周挠了挠头发,把眼镜塞到上衣口袋里,三下五除二,简简单单就把书绑好了。

    我惊叹道:“绑的也太好了吧,我再骑一天也不会散下来吧。”

    “这算什么呀,我这都是跟你外公他们学的,以前周日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就有人从浦东推着小车,或者推着自行车,车子后面挂着麻袋,或者就像你这样直接用绳子绑在车上,袋子也不套一个,赶去文庙摆书摊。”

    我迅速点点头,自小,我也是看外公这样绑书,左边一下,右边一下,交叉,然后那场面就和乔峰、郭靖的几招降龙十八掌差不多啦,看着简简单单,可惜自己动手方知——半点也没学会。

    这里面有一种深藏的功力,像武林秘籍一样,光看外在看不出精髓;内里的真功夫,一朝一夕也学不会。

    “外公他们是比较厉害,书摊主都厉害。”我由衷赞美。

    老周听了咯咯笑着,露出门牙边两颗大大的门牙。这对门牙唤醒了我一些记忆,好像的确这位老周伯伯我应当是很眼熟的。

    “哎,九十年代那会,阿喜他们可是上海读书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啊,全民读书热。”老周扶着膝盖,在一排绿色椅子的第一张,坐了下来。

    侧过脸,指着黄浦江说:“侬看,现在么老早噶闹忙了,但是空气是伐是越来越好了,黄浦江上白鹭啊,灰鹭啊,都飞来了,各种各样的鸟,有一天,我们还在船上看到一只什么鸟你知道吗?”

    “什么?”我好奇地问。

    “哈哈,翠鸟。”

    “翠鸟?”我惊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