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阮梦并没有想到,她人生中所学会的第一个谎言,一个幼稚得不能再幼稚,可笑得不能再可笑的谎言,却伴随着她一路的成长。

    如果把阮梦的人生比作什么更合适的话,那就是九尾狐的生命,不是因为多么伟大,而是它有九条生命,阮梦也一样,八岁之前,她就失去了她的八条生命,它们不是彻底的消失于她的身体,而是在她身体的不同角落留下了不同的痕迹。从此注定了这个生命的不完整。

    记忆的大门随着阮梦六岁的年龄而开启。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阮梦学会了人生中的第一个谎言,失去了她的第一条生命和第二条生命,成了村子里第一个会说牛话的小孩。也是这一年,阮梦的父亲被别人推下楼,成了一个精神病人。

    每天一早,阮梦妈妈就和稍微懂事一点的阮梦哥哥姐姐一起去干活。而六岁的阮梦就在家里照顾小一点的弟弟妹妹,而阮梦的爸爸就每天在家里面睡觉,什么事情也不做。只知道吃,家里面母鸡下的蛋也被她悄悄吃了,每次他吃的时候都会夹一点放阮梦碗里面,原因是让阮梦不要告诉妈妈,而贪吃的阮梦为了能吃到也一直没有和妈妈说。

    这些都只是在阮梦爸爸没有喝醉酒的情况下,喝醉酒的时候就会到处骂人,爹啊、娘啊,想到什么骂什么,整个村子里面的人都被他骂完,阮梦家的所有亲戚都被他骂完。

    小孩子的世界,大人说什么小孩子学什么,也因此,小小的阮梦,六岁的阮梦,不懂事的阮梦,就这样成为了村子里面第一个会说牛话的小孩。

    阮梦爸爸严重一点的话就会打阮梦他们,有时候直接拿家里面妈妈辛苦种来的粮食去买,然后来打酒喝,喝醉了就到处发疯,把那些卖来的钱全部烧成一半一半的,最后又把它们全部放在带子里面带回家,当妈妈看到那些钱以后,就会痛哭。

    正是如此,六岁的阮梦和所有的小孩相反,其他人都希望有爸爸妈妈,而她讨厌她的爸爸,她不希望她的生命中有过父亲这一角色的出现,她希望她的妈妈和她的爸爸离婚。对阮梦而言,父亲这一角色的出现,只会给她们一家人丢脸,给妈妈造成负担。

    即使有人和她说她的爸爸只是有病而已,可阮梦的恨还是没有减少半分。

    从小到大,在阮梦的记忆里,她和父亲之间,甚至连一个拥抱都没有过。

    小时候的阮梦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爬树,才几岁的她爬树比猴子还要快。偶尔,妈妈不忙的时候,能在家里面照顾比自己小的弟弟妹妹,而有时间的阮梦就带着村子里面和她差不多一样大的人一起去爬树。

    阮梦奶奶家的后院里全是一片橘子树,看着橘子树上红彤彤的橘子,阮梦想也不想的爬了上去,而胆子小的只能在下面看着。

    没有疼痛,又或者是已经痛到麻木,当少了一块肉,已经见了骨头,血淋淋将近五厘米的伤口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立马就吓跑了阮梦的同伴。因为都害怕回家被自己的父母骂。

    留下阮梦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那里蹲着,当妈妈叫回家吃饭的声音经过山的回应传到阮梦耳朵里的时候,她还是一动不动,她也没有哭,就是不敢回答,怕回家被骂。

    当妈妈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趴在奶奶家门口睡着了,妈妈问她伤口怎么着的,怕被批评的她只能一直低着头,不敢说话,也因此,她错过妈妈眼里面的心疼。

    在妈妈的再三提问下,她不得不回答了,但她并没有打算说实情,而是撒了一个谎。

    “上厕所睡觉摔倒的。”

    那时候的阮梦并没有想到,她人生中所学会的第一个谎言,一个幼稚得不能再幼稚,可笑得不能再可笑的谎言,却伴随着她一路的成长。

    上厕所睡觉摔倒的,在六岁的阮梦认为,没有比这个更好的谎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