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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中,自云乘阁高台之上隐隐传出古琴婉转之音,断断续续传至了他的耳中。宁南忧双眉轻蹙,疲惫的睁开眼,仰面朝远处的高台上望了过去。

    他瞧见模模糊糊的一抹身影正跽坐于高台之上拨弦弹奏。

    花落月缺人自瘦,独守空台奏琴愁。

    月色中,他独自一人立于照壁前,遥望高台之上的佳人,借着冷风愈发的清冷。

    他在此守了一夜,等到高台琴音息止,待到云乘烛光扑灭,佳人入梦亦不曾离去。他是个孤独的人,是个不肯放开心扉的人。是个连自己都厌恶自己的人。他没有资格触碰这人世间留存的美好。江呈佳对于他而言,便是不可触碰的梦境。若梦醒,等待他的便只有散发着腐臭气息的地狱。

    日夜轮回,时光飞逝,甚至叫人无法抓住它的身影,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晨起,宁南忧面色铁青的归了阁。

    季先之也于此时自临贺赶了回来。

    洛阳一连几日来静悄悄的,朝局平淡无波,悄无声息。似乎一切都不曾发生。

    宁南忧新婚假毕,回朝覆事,一大清早便去了南宫。江呈佳窝在卧房里不肯出来,整个人都蔫蔫儿的。

    千珊于一旁看不下去,便催促道,“姑娘也该起了,姑爷今日回朝覆事,王府一应事务也许姑娘去处理。这几日姑爷着手准备清府之事,姑娘什么都不曾过问,可不像个侯夫人的模样。”

    江呈佳却斤斤计较起来,“我不去,让他自己弄去吧。”

    千珊奇怪道,“姑娘究竟因何事同姑爷如此生气?昨儿不是还好好的?奴婢瞧着姑娘昨日还高高兴兴的同姑爷去拜见曹夫人,怎么下午归来便那般的怒火冲冲?”

    江呈佳冷哼一笑,自嘲起来,“我当我自己有多大本事,能够让他对我百般温柔,言听计从,到底不过是同我做戏。从前在九重天嫁给他的时候也不曾受过这样的气。他若是不喜我便直说就好,先是对我好,后又喜怒无常的同我闹。当真比简岑还难伺候!”

    千珊听她提及简岑不由一愣,心间微微不适起来。简岑是宁南忧的前世,而前世的简岑与姑娘甚至连连理都不曾结,便双双投崖自尽。

    想起当年事,千珊脸色便即刻变了。姑娘同简岑双双殉情,她与公子寻到两人时,姑娘已经奄奄一息,就差那么分毫,姑娘便命归西天。千珊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后怕,背后冒出层层惊汗。

    江呈佳见千珊突然不说话,转眼望去,便瞧见她满脸青白的立于一旁发呆,立即明白她是又想起了前世之事。

    于是急急忙忙安慰道,“你害怕什么?那是从前,这一世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