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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拂瞧见了自己的老父母、妻子与儿子,激动的语无伦次,眼前瞬间模糊不清,这个铁铮铮的男儿留下了心酸的眼泪,他即刻冲了过去同父母妻儿团聚。

    宁南忧默默地看着,不做打扰,江呈佳一直站在他的身边,余光瞥着他,心间带了一丝暖意。

    赵拂同家人团聚片刻,也并未忘记有正事要办,于是摸了摸脸颊上的泪水,朝宁南忧走去,他站在宁南忧的面前,忽然跪地大拜,声音颤抖着说道,“淮阴侯恕罪,草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万不该当。草民叩谢淮阴侯救命之恩。”

    赵拂一家齐齐跪下,泣不成声。

    宁南忧似乎并不习惯这样的场面,微微皱起眉头,上前将他扶起道,“不必感谢,我救你家人也不过是想要从你嘴中得知究竟是谁想要杀我。”

    赵拂抱拳拱手,严肃起来,“此事容我同侯爷细细说来。”

    “赵某于半月前,曾收到一封密信,不知何人所写。其言,淮阴侯宁南忧半月后将路经武陵,要我领着兄弟将其截杀,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赵某从前虽是江湖白帮舵主,但早已金盆洗手,退隐江湖,愿意待在赵某身边的兄弟,也是过命的交情,我们只想在武陵做些小生意好好过日子,却未料到突来此事。赵某起先寻不到寄密信之人,本不是很在意,直到孙驰联合程家,硬生生为赵某按上罪名,又抓我父母妻儿以为要挟。赵某这才迫不得已。”

    宁南忧听着,面色愈发暗沉。

    赵拂继续说道,“赵某也曾暗中动用从前的人脉查询此信由来,我的人一路寻至左冯翊的信铺便断了消息。赵某寻不到幕后主使之人,又曾在与孙驰以及程越周旋时,试探过他们二人,发现此二人并不知密信之上究竟要我刺杀何人,只是知晓有人命赵某取一个大官儿的性命。似乎此幕后之人对于孙驰以及程氏很是重要,使得这二人唯命是从。侯爷,赵某所知只有这些。”

    宁南忧面色忽青忽白。江呈佳亦是愁云满面,此事之后的主谋人很是明显。赵拂追踪密信来源,在左冯翊断了线,此人又能命令程氏与孙驰伪造案卷,陷害赵拂,绑架赵拂父母妻儿以为要挟。这一项项皆是大罪。在这背后能为他们遮掩的人,只有一种可能。

    左冯翊窦氏。

    夫妻二人的脑海中同时浮现出这几个字。

    可江呈佳却想不明白,为何窦氏要对宁南忧下手,左冯翊窦氏虽是七大名门世家之一,近些年却并不在朝堂之上活跃,似有隐世之意。早已不理会淮王与魏帝之争,亦从不参与任何党争,此刻却忽然派人刺杀宁南忧,当是奇怪罕见至极。

    宁南忧盯着赵拂,一字一句道,“赵拂,你所说句句属实么?”

    赵拂十分肯定的点头道,“是。”

    宁南忧满脸阴霾,季先之于一旁瞧着,心间也无法平静。左冯翊窦氏与陇西曹氏从前极为要好,两家乃为世交。曹秀嫁入淮王府后,窦氏为了避嫌,已多年未曾与曹氏往来,交情渐渐淡薄。虽然如此,两族之间也并未结仇,怎会到了今日刺杀宁南忧之举?这是季先之所不能明白的。

    “赵拂,你可恨那孙弛与程氏?”此时,沉默已久的宁南忧突然开口道。

    赵拂听此问话,显然一怔,眼眸即刻暗沉下去,似有隐隐恨意,“恨。孙弛狗官与程氏不知残害多少平民百姓。实话不瞒,赵某曾有幼弟,本是一家和美,但在幼弟十三岁时,那狗官孙弛却强行将弟弟送入军中充当杂役。阳嘉四年末,武陵蛮夷盛行,永和一年,蛮徒单奇自称为王,据其险隘,大寇郡县。先皇遣成卫将军邓发南郡、长沙、武陵兵万余人,乘船泝沅水入武溪击之。孙弛里应外合,然轻敌失策,遭单奇反击,围府屠城。孙弛为保命,竟召集军中事多孩童杂役替他掩身出逃,不顾众人死活,火烧太守府,带着程氏一族自暗道出逃。而舍弟便在太守府众多被活活烧死的杂役之中,可怜他小小年纪,命丧黄泉,实属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