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绽出一朵朵火焰之花,前赴后继,是那么的美丽灿烂,又是那么的可怕。

    镇北军军士站在各自的船舰上,有人背过脸去,有人含着泪光。没有人说话。

    在镇北军,对敌军的尊敬是受到允许的,怜悯亦是。

    战争实质上已经结束了。地狱还没有。

    由于北旻将领没有投降,也没有下令撤退,停下战斗的人就是逃兵。那样的人,即便回去没有被判以死刑,也会遭到自己国君与国民怎样可怕的冷眼啊。

    “什么时候能结束啊。”破空听到身旁有人说。

    他沉着双眼,悲叹一声,抬头望向高处的巨舰。

    凤影站在巨舰船头,也沉沉地望着江火中那些至死不休的敌人。

    耳边隐约传来若有若无的琴声,那镇魂曲悲戚悠扬,飘向江心。

    凤影默默看了眼周围人的反应。果然,并没有其他人听见那琴声。

    “后头!”站在巨舰船头的武将望见最远处的敌军后尾,“最后排的敌船有人在撤退了!”

    不像前排的船只被挤得退无可退,越是后排越是还留有调转回头的余地。有船在努力与船队拉开距离,掉头回北岸。

    巨舰上没有人幸灾乐祸,甚至没有人提出要乘胜追击。

    破空的前锋军所有兵士也都很安静,站在各自甲板默默望着江上的火海。

    凤影嘴角在风中淡淡上扬。原来每个人心中,都有他们自己的镇魂曲。

    镇北军营中,依旧营火肃然,井井有序。其实大部分的兵士这次根本没有参战——根本没有必要。

    一路护送白晏前来的北旻降兵自始至终没有观战,他一直沉默地背对着应江。听到爆破声响以后,他颤抖着昂起头,望见夜空被一束束光照亮,整片南方的天空浓烟随风弥散。

    他心中知晓了一切,扑通一声跪地,匍匐在一片黄土之上痛哭。

    身边来来往往的镇北军兵士看到,没人对他嘲笑,没人露出鄙夷。他们只是默默低着头,静静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