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王麾下这些火铳手平时除了练习开枪射击,还有一项必修课,那就是近距离投掷标枪。

    如果在战场上遇到突发情况,比如保护排枪战阵的甲兵部阵亡,敌军突入近前时,这样可以给敌人突然杀伤。

    火铳手们已经醒来,小憩过后,各人精神抖擞,望见顺军战甲朝这边逃窜,哪里按耐得住?

    朱聿键话刚落音,一百多支标枪便一起飞出,数十步之外,三名老营战甲抬头望见黑压压一片标枪朝这边投来,急忙躲闪,然而在这个距离上,想要避开上百支投枪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伴随凄厉惨叫声,三名战甲都被标枪刺中,每人身上至少插着五六支标枪,其中一个,被二十多根标枪刺中,死死定在了半堵墙上。

    战斗结束,朱聿键抬头望向佛塔,孙小六向他打手势说顺军暂时没有上来。唐王乘机让两边清点损失,火铳手没有伤亡,佛塔和木楼那边损失了三名弓手,还有五个人受了轻伤。

    朱聿键心头闪过一丝寒意,没想到老营战甲如此凶悍,在被突然伏击的情况下还能对己方造成这样重大的伤亡。

    “你们几个,去把顺军兵器都收缴回来,手脚都麻利点!剩余人原地休息,留下一人放哨,顺军随时可能会上来!”

    朱聿键点了几名模样机警的火铳手,让他们去清理战场。

    这场战斗下来,这支顺军伤亡惨重,五十名轻甲伤亡过半,只有十几个人趁乱逃走,五名老营战甲部战死,四个骑兵伤了一个,都怪骑兵速度太快,刚一交手便转身逃走,如果不是这样,朱聿键有信心把这四个人连同他们的马部留在这里。

    明军将顺军遗落的兵刃部收回,除了一堆破烂不堪的顺刀,火铳手们还缴获了五张步弓,两百多支重箭,还有一支三眼铳,六套精良铠甲,可以老营战甲穿的那五件,被标枪刺的千疮百孔,明显不能用了。

    至于那几名受伤顺军,不用多说,都被明军当场杀死。

    朱聿键靠在沙袋上,眯缝着眼睛,望着三五个人在他面前忙忙碌碌,将缴获的步弓箭镞交给佛塔上的弓手。朱聿键看了会儿,终于昏睡过去。

    三名刚刚休息过的火铳手,连同佛塔上的孙小六和另外两名弓手,六名哨兵视野足够覆盖南街四面。

    决战之前总是静悄悄的。

    正是正午时分,春日和煦的阳光照在南街四周废墟上,小冰河冬天即将过去,在瓦砾下面,在尸体下面,春草正在潜滋暗长,让人感觉一阵莫名的温暖。

    朱聿键神情安详,亲兵严六轻轻给唐王披了件发了霉的貂皮,这是昨天他从一家皮草商铺废墟下找到的,它的主人早在三天前被顺军红衣大炮击中,现在这块貂皮就属于无主之物。

    这是唐王最后一次做梦,不知道在梦中他会看到什么?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佛塔方向忽然传来急促的哨声,铳手这边三名哨兵也应和起来。火铳手们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知道是流贼援军赶到,各人连忙抄起把雪在脸上洗了洗,又抓起身边的大葱猛嚼两口,顿时感觉神清气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