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就成全他们吧。

    他举起了手,楚军前方三排上千柄大弓扬了起来。

    马蹄声脆,马嘶声烈,杨智等人愈来愈近。

    宿迁的手落了下来。

    上千支羽箭脱弦而出,天空为之一暗,阳光被遮蔽在羽箭之外,将冲锋在前的数十名将领笼罩其间。

    杨智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尽飞近的羽箭格开,斩断,继续向前飞奔,身后不时传来沉重的身体坠地之声,他却没有丝毫回头,今天,就是他们在这世间的最后一日,只不过是谁先走一步的区别罢了。

    他希望自己能在死之前,至少让自己的大刀能沾染上楚人的鲜血。

    卟的一声,一枚羽箭突了他的防守,重重的落在他的左胸之上,胸甲传来闷响,箭头所中之处,一道道裂纹正在扩展,裂纹之处,有鲜血渗出。疼痛让杨智的手上动作稍缓,刀光微敛,便又是数支羽箭突破了他的刀网,腿,臂同时如被大锤击中,胯下战马悲声长嘶。

    第一轮箭雨过后,继续向前冲锋的只剩下了三人,杨智怒吼着,与仅存的另外两人呈品字形向前冲锋,他们,几乎快要变成刺猬,身上的盔甲上挂满了羽箭。他们仍然在冲锋,但速度却已是大不如前,胯下的战马,中箭无数,鲜血染满了巨大的身体,已经有些步履蹒跚。

    宿迁的手再一次高高举起,重重落下。第二轮羽箭如期而至。

    战马倒下,战友也倒下,杨智再中数箭,有些艰难地以手拄刀,从地上站了起来,头上羽箭仍在呼啸,但目标已经不是他,而是在他身后,紧随着他们冲上来的五千秦军先锋。

    他想迈出步子,双腿却如同有千斤重,怎么也跨不出这一步,他绝望的嗥叫着,竭力举起手中的大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长刀划破长空,扎向不远处的楚军军阵。

    长刀破空而至,一名楚军校尉跃众而出,长枪伸出,搭在刀上,嘿的一声,枪刺勾在刀柄相连之处,手腕微抖,大刀在空中急速地旋转起来,随着那名楚军校尉长臂舒展,那柄长枪以比先前更快的速度倒射而回,夺的一声,插在杨智的面前。

    与此同时,杨智扑地而倒。

    在他身后,他曾经的部下已是呼啸而至,没有人看曾经的领导就倒在他们的脚下,一只只大脚踏上来,踩在倒下的这些将领们的尸体之上,踩在那一匹匹横卧在地上的马尸之上,秦军先锋狂呼着冲向对面军阵。

    尘归尘,土归土,死便死了,哪里死,哪里埋,这便是秦人的信条。

    “盾手列阵,枪手突前,刀手补位,弓手持续射击。”宿迁鼓足真气的吼叫,响彻战场。

    一面面一人多高的盾牌树立起来,一根根长枪从盾牌之上预留的空隙之中探出,刀手提刀,半跪于盾牌之后,那一处被突破,他们就将冲上去堵住这个缺口,身后,弓手们拼命地拉动弓弦,将一支支羽箭射出去,没有必要瞄准,也没有时间瞄准,只能机械的射出一支支羽箭。

    秦楚作战,向来都是秦军攻阵,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当年由秦风率领的敢死营,那一支亡命的重装突击部队,在战场之上就是一只凶猛的杀戮之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