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之旁,断首台上,卫庄背负双手,默默的立于最边缘,看着脚下奔腾而去的洛水,他的好友洛宽一族,除洛一水外,便尽数在这里身首两断,抛于洛水之中,顺水而去,尸骨无存。

    好友身死之时,他身陷长安,不能回来,而现在,他回来了,却也只能看着建国百余年的大越,他一生守护的大越将彻底结束,却也无力挽救。

    人生,有时候充满了无奈。

    长叹声中,他双手抱拳,冲着洛水长长一揖到地。算是为朋友尽上一点心意。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秦风正一步步走上断首台。

    “卫师,当年救命之恩,一直无缘当面相谢,请受秦风一拜。”秦风深深的向卫庄行上一礼。当年在落英山脉当中,他带着昭华公主一路逃亡,最后时刻内伤发作,如果不是卫庄以其深厚无匹的内力,将他狂暴的混元真力整个的包裹封锁住,或者他根本等不到后面的翻地覆地的改变便已经变成了落英山脉之中滋润草木的肥料。

    “悔不当初。”卫庄却是毫不客气,一撩袍子,坐在了断首台的边缘,随手指了指身边,那意思,自然也是教秦风过去坐下。

    秦风也不客气,径直走过去,与卫庄并肩坐在了一起。

    “如果早知道当初那个小小的校尉,今日能掀起如此大的风浪,当日我便该给你一个痛快,说不定便无今日越国之祸。”

    听到卫庄这话,秦风呵呵的笑了起来:“卫师,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没有秦风,还是会有李风,王风,也说不定就是您的弟子莫洛,当初他起兵与长阳郡,如果没有我与沙阳郡的合作,恐怕他当真有席卷越国之势。”

    卫庄沉默了下来,半晌才道:“他死了,为死人讳,我不想再责备他什么。”

    秦风点了点头:“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说明一个问题,越国有今日,并不仅仅是因为我,而是他已经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也许我的出现,加快了他覆亡的步伐,最后把他往墓坑里推了一把而已。”

    “不错,越国到了吴鉴这一辈,的确已是千疮百孔了。秦风,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么?”卫庄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秦风略加思索,道:“应当是齐国刻意放您回来的吧,他们或者认为,您的回归,将会使越国的战乱延续更长的时间,对他们而言,越国打成一团浆糊,最为符合他们的意愿,以卫师的能力和号召力,如果愿意,足以组建起一支庞大的军队,甚至让我在越国可以寸步难行,说句实话,当您出现在越京城头的时候,我当真不知道我的军队当中,有多少人当真愿意与您兵戎相见,他们,毕竟也是越国人。而您,一直便是越国的守护神。”

    “可我看到,他们依然摆出了一副要与我决一死战的架式。”卫庄笑道:“虽然你这话说得我心中很舒服,但是,事实好像与你说得不太一样。”

    “那是一种惯性而已,长年的军事纪律带给士兵的惯性,当军官命令一下达,他们会不由自主地马上执行,因为这一刻,他们没有了自己的思考,但真动起手来,那可说不定了。”秦风摇头道。

    “事实上,我在从长安出来的这一路之上,的确是这么想的,哪怕这样会让齐人更高兴,但我更不忍心我一生守护的越国,就这样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卫庄有些落寞的低下了头。“哪怕让他苟颜残喘着,那终也还是活着啊,或者某一天,越国出了中兴之君,再度崛起也说不定呢!”

    “哪您是怎么改变了自身的看法的呢?”秦风问道。放弃一个自己终生守护的东西,内心的伤痛决非一般人能够忍受的,像卫庄这种人物,更是为了某个目标而异常执着,不然,他也不会达到现在的高度。

    “曹冲愿意让我回来,自然是如你所说的那一般,越国僵持下去,他们或者便可以不劳而获。”卫庄道:“但我出了长安后不久,碰上了一个人,你能猜到我碰到的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