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了整整齐齐的脚步之声,紧接着,一名全副武装的军官推开门,出现在了门口,透过打开的大门,吴京能看到院子里已经有不少的士兵正在一队队的进入.

    燕小乙挥了挥手,那名军官立即躬身退了出去.

    站起身,燕小乙给吴京与康灵两人面前的杯子里都满上了酒:”殿下,如今天下局势,你是很清楚的,齐国必然溃败,这差不多是天下有识之士共同的看法了,殿下,事已至此,难道你还想经历第二次吗?”

    吴京怔怔地看着燕小乙,”我只是有些好奇,沧州两万兵,可都是齐国人,你们就算拼命地往里面掺沙子,又能掺得多少人?为什么你一声令下举旗造反,这些齐国人就甘心地为你所驱遣?”

    “说来也是极简单的.”燕小乙解释道:”当初拓拔燕到了沧州之后,将招募军队的权力交给了我和孙军来实施,这里头便大有操作的余地了.我们先是联络了沧州的世家豪族,他们被齐国朝廷当时的清洗吓破了胆,与我们是一拍即合,当然这里头,也有投奔了大明的原齐国世家豪族牵线搭桥,然后我们再联络了沧州本地的大商人,他们对于大明的了解,比起一般人要清楚得多,他们羡慕大明的商人宽松的经营环境已经在政治之上的地位,所以他们也非常迫切地盼望成为明国中的一员.有了这些人的帮助,当初我们在沧州的募兵之事进行得极为顺利,很快便组建起了一支军队.”

    “拓拔燕是行家,难道也一无所觉?”吴京有些好奇.

    燕小乙冷笑道:”当时他已经背叛了大明,他这个人又有些眼高过顶,自认为我与孙军二人资质平庸,不管玩什么花样也翻不过他的手掌心,当然,我们也的确非常忌惮于他,他亲掌的军队,我们可是一点伸手的意思都没有.”

    吴京点了点头.拓拔燕掌握的那支军队,的确是沧州所有军队之中最为强横的一支,只可惜,在横断山脉之中,一战全部覆灭.

    “既然已经全面掌控了局势,又何必还要与我和颜悦色,是我还有什么用处吗?”吴京看着燕小乙,脸色逐渐冷漠了起来.

    燕小乙叹道:”殿下,十余年相伴,就算当初并不是真心实意,甚至有些勉强不满的意思,可十几年来朝夕相处下来,便是两块冰冷的石头,彼此之些也生出了一些温度,也不瞒您说,接下来我们的确还有借重您的地方,但更重要的是,我不愿意看到你再此沦落到当年那样的地步.”停顿了一下,他接着道:”殿下,难道您还想如当年那样,衣食无着,穷困潦倒吗?难道还要靠着嫂夫人去做女红,去浆洗衣物来贴补家用吗?当年嫂夫人初到齐国的时候,是何等高贵的一个人,可现在您再看看,昔日调琴插花的手,都成了什么样子了?”

    吴京脸色一紧,不由自主地看向康灵有些紧张地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裳的那一双手,正如燕小乙所言,当年那双软如温玉,滑若凝脂的双手,早已不复最初模样,这两年虽然再也衣食无忧,重新养尊处优起来,但那几年艰苦的生活留下来的印迹又怎么可能消失不见呢?

    “齐国待您如何,想必您也深有体会了,既然如此,何不与我一道,咱们一齐回家呢?”燕小乙道.

    “齐国虽然对我无情,可明国却是抢了我的家,毁了我的一切!”吴京怒道.

    “殿下,您其实早就明白,当年的您,可是家国一体,与普通人家是截然不一样的,灭国之争,向来都没有什么理由好讲的,坐在那个位置之上,自然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愿赌服输是不是?大明虽然灭了越国,但对您一家,却是不错的.”

    吴京喘了一口粗气,这话,他无法反驳.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呢!”他喃喃地道.

    “您的父亲是越国皇帝,国没了,皇帝自然也不在了.”燕小乙摇头道:”殿下,您今年已经四十有六了,就算您觉得这一辈子就这样熬熬也就过去了,但您就不为吴成想想吗?他才二十五岁,正是青春年华的好时候.还有您的女儿,虽然已经嫁作他人妇,但她能切断与您之间的联系吗?你现在的决定,将会影响到他们这一辈子的.”

    “蓉儿远在洛阳,你们……”

    “殿下,大明国安已经在半个月前,将吴蓉一家接走了,去的人拿着盖着您私印的信件,说是要接他们来沧州,此刻只怕已经上了海船,正在前往大明的途中吧?”燕小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