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流云眼底隐隐绰绰的戾气因为韩飞星的一句话骤然收敛,他俯身托住她的脸,垂眸注视着她,睫羽在眼睛里投下一片温柔的阴影。“那么师父打算怎么办?”祝流云低声问她,拇指轻轻蹭过她的嘴角。

    咚咚!

    韩飞星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两下。她不由腹诽:这人怎么回事?长了张禁欲的脸,可说话却老是动手动脚的,该不是想用美人计糊弄过关吧?她赶紧定了定神,搭上祝流云的手腕把他的手拽了下来,为了防止他继续乱摸,韩飞星干脆把祝流云两只手合在一起紧紧握住。

    这个充满革命精神的姿势让先前暧昧荡然无存,她此刻甚至想饱含热情地喊上一声:“同志!”。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她反客为主,问祝流云,“召阳山有什么特别的吗?为什么只有召阳山你要灭他满门?因为我的记忆是他们弄掉的还是他们抢了我的灵力?”

    祝流云低头看了眼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觉得两人的姿势有点古怪,但师父主动握他的手,他不想抽开。

    没等他回答,韩飞星又接着说:“而且你去梵海仙境只拿走了炎心石,在大衍宗也只是平了他们的根基。我猜是不是召阳山没有这样的‘弱点’?”

    韩飞星既是问祝流云,也是借此机会梳理思绪。她之前放大话说得大义凛然,什么“后续的责任应该由我承担”。但事实上那些话都是她不想看到祝流云屠人家满门临时编的,只是想先稳住祝流云而已,至于对策,她还没来得及想。

    “嗯。”祝流云承认了。困在渡魔山的日日夜夜,他关心的只有两件事,一是找回师父,二是怎么搞垮三大仙宗。

    大衍宗不必说,他师父曾是大衍宗五大长老之一,自然知道许多宗门密事。梵海仙境因为行事高调,十分入世,炎心石的存在虽然还算机密但也并非无人知晓。只有召阳山,门中弟子不但极少在凡界走动,他们与其他修仙门派也甚少往来,因此哪怕是在修仙界召阳山都算得上十分神秘的存在。

    不过,找不到弱点没关系,依他的行事风格都杀了就是。

    韩飞星见自己猜对了,忙说:“不如我们先过去看看,召阳山也是洞天福地,肯定能找到它的根基。”

    祝流云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轻笑了起来,抽出手来摸摸她的头顶。

    什么意思?韩飞星没看懂,眨眨眼果断追问:“好不好?”

    “好。”祝流云这次回答得倒是干脆,还冲她笑得乖巧。

    韩飞星一看到他乖巧的笑,就想到了记忆里那个听话懂事的少年祝流云。难免又有点自责,从她从前的记忆来看,祝流云本质是个好孩子,现在动不动把杀人挂嘴边一定是因为她当年没能好好教导他,庇护他。毕竟她离开的时候祝流云才十五岁,正处在最容易长歪的年纪。

    说真的,她都无法想象当年十五岁的祝流云是怎么样凭着金丹期修为在群狼环伺的情形下守住封印的。不能想,越想就越是怜爱他。韩飞星赶紧干咳两声,止住了思绪。不管怎么说,她既然回来了就一定得把他往好了教。

    祝流云观察着她的反应,笑意渐深。师父果然很喜欢看他这么笑。哪怕如今换了皮囊,她的内心还是柔软依旧。不然也不会把他这个煞星捡回去,更不会因为他为师门所不容而直接带着他离开大衍宗。

    可师父不知道,这个世界比她以为的要凶残得多。她想放过召阳山,召阳山却未必会放过她。不过没关系,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孩子了。召阳山的那些人,他压根没打算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