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似道此时的表情,犹如一位梦游的痴妇,听到“纪弘成”的话,他仿佛听到了宋度宗的话,却又似乎听到一位神灵的召唤。

    要知道,即使遇到当初那个昏庸无能,甚至有些痴傻的宋度宗,他也是必须三跪九叩的。

    贾似道膝盖一软,就要跪下去。

    可是他突然又清醒过来,现在自己是骑在虎背上的人,自己可以为虎作伥,自己可以奸佞妖邪,但绝不能抱有做治世能臣的幻想,自己这一生,注定是臭名昭著。如果能够狐假虎威,做回自己的太师之位,自己还有几十年好活,还有洗白白的可能。可如果被眼前之人治罪问斩,则身死道消,遗臭万年。

    “哼!难道我刚才的话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我在跟你谈交易,你懂吗?那个位置你可以坐,但你要知道是我让你坐的,我可以取了你的性命,却要留着你,不是让你在我面前摆谱的。我承认你的脑袋很奇特,你给这天下带来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但我发现,你的脑袋若是被砍了,也一样说不了话,也一样变得毫无用处。”

    贾似道一边用手帕擦着明晃晃的白刃,一边喋喋不休的说,就像一个怨妇。

    纪影见到这利刃,尤其刚刚还在他的脖子上划过,说不害怕是假的,但他不能屈服于这把刀,而是应该寻找时机,在贾似道开出的条件上找到利益共同点,这样自己才好借坡下驴,混入贾似道集团内部。

    纪影往王座上一靠,无所谓的道

    “贾太师,你应该知道,本君并不怕死,但也不想死。此刻,本君的安危,的确掌握在你的手中。其实你也可以反过来想,如果你在这里杀了本君,这座山上,这座城里,甚至这瀛洲岛上都会血流成河。本君不能光顶着一个圣君的名头,杀人的事,我从来不愿意做。我也理解,贾太师你,只是想要继续你荣华富贵的生活而已,其实你跟本君并没有利益冲突,难道你没有发现吗?现在唾弃你的是天下人,不是我纪弘成,即使明日我下诏,让你继承君位,恐怕你也坐不到这个位置上,因为新宋的子民们已经对你恨之入骨——再重申一遍,这跟我毫无关系,除了你偷了我一些东西外,我们其实并没有什么瓜葛。”

    贾似道似乎也在认真听“纪弘成”的话,其实正如纪弘成所说,他目前的处境,都是自己造成的,自己想要荣华富贵,还真不能缘木求鱼。

    贾似道拱拱手道

    “君上,我不会天真的以为,你能够让我贾似道变成大英雄,不过有一点你看错了,我贾似道岂是走回头路,吃回头草之人?这天地何其广阔,不只有这新宋江南的一亩三分地,你跟着我贾似道,我带你下西洋。听说在西方,有更广阔的地方,那里有亿万子民等着君上您拯救呢。我没有别的意思,以我的治理才能,以君上头脑中巧夺天工的本事,咱们一定能够建立比新宋和蒙元加起来还要大得多的基业……”

    纪影又心动了,眼睛又放出光来。看来还是跟着大人物混好啊,跟着纪弘成,面都不用见,自己就可以锦衣玉食。跟着这位贾似道倒好,居然还有西方的万千子民等着自己去拯救?

    可是我纪影不是纪弘成,我的头脑中没有那巧夺天工的本事,失去这个前提,即使你贾太师才高八斗,恐怕也是闹场笑话而已。

    “我听说,你贾太师在苏禄国是圣者一般的存在,甚至你还造出了大炮。你贾太师有这样的能力,又何必受制于人呢?你不如自己去西方建立一个强大的世界,然后跟本君的东方并驾齐驱,岂不快哉,何必大材小用,当一个奸佞权臣,还要让本君跟着你漂洋过海受那份苦。”

    “哎!君上,实不相瞒,我贾似道在苏禄国的那点造化,都全靠在君上的内书房内偷了点东西。仅仅是盗窃君上的一点牙慧,就足以让我贾似道称王成圣,说不佩服君上您,那绝对是假话。但我贾似道已经成为了这样的人,被国人唾弃,想要做您的贤臣,重回大宋,是不可能了,请恕臣自私,这次把你带走,实在是无奈之举啊。”

    “别别,贾太师,你是赵禥的臣,不是我纪弘成的臣。既然是合作,是交易,自然也可以各取所需,你不愿意拜,就不拜吧,你贾太师的臣下之礼,我纪弘成还真受不起。您想啊,要是让新宋的百姓们知道,我纪弘成藏污纳垢,恐怕本君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这番话,说的非常耿直,气的贾似道牙根冒烟,可是他也毫无办法,好在脸皮够厚,抗打击能力够强。

    “好,我最欣赏君上这一点,大气。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我的条件很简单,我留君上一条性命,君上跟我去苏禄国,甚至下西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