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浮山修竹峰上。

    一大早,修竹苑里便传来一个男子十分不满的抱怨声,声音之大,半个修竹峰都能听见。

    “我说你们师徒俩合伙耍我呢?一个不配合治疗,一个非逼着我去治,我那紫炉峰到你们修竹峰,来来回-回几个时辰,当我一天没事做练脚力呢?不治了,谁爱治治去!”

    此时院里那正气冲冲地提着药箱就往外走的男人,正是浮山清渊紫炉峰的峰主罗三生。一月前,谢家庄那晚,莫长淮被魔音冥侯重伤昏迷后,幸亏执法长老宋云谏和藏剑峰峰主冷昔君及时赶到,破了冥侯的幻境救了大家,又亏得宋云谏修为深厚,替他疗伤,这才保住性命,但内伤过重,恐怕一时半会也无法恢复。

    厉青舟抢先拦在院子门口,先是客客气气躬身行礼后,这才替莫长淮说着好话,“罗师叔消消气,师尊这几日心情不大好,所以说话有些不太中听,您别往心里去,这些时日劳累罗师叔了,改日青舟定亲自来紫炉峰道谢。”

    “哼,要不是看在你小子的面子上,我今日真就不想管他莫长淮了。”罗三生将手中药箱递给了身边的小弟子,一甩袖背在身后,没好气问道:“说吧,他这次又怎么了?”

    能把向来斯斯文文的罗三生逼得抓狂,莫长淮也确实是个人才,这一月以来,自从他外伤痊愈能下地四处溜达后,不听医嘱不喝药不忌口,隔三差五闹出点小毛病,偏偏厉青舟又是关心则乱,稍有点风吹草动就往紫炉峰跑,这些天来紫炉峰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师尊从昨夜起一直觉得胸闷气短、畏寒,到今日早晨情况也不见好转。”

    “他这几日有按我说的按时按剂量喝药吗?”

    “这……”厉青舟说到这儿明显一顿,有些为难地说着,“师尊怕苦,所以……”

    “我就知道他又偷偷把汤药倒了是不?罗某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金丹期的仙师居然怕喝药怕成那样,传出去还不知要被多少弟子笑话。”罗三生一阵嗤鼻,使唤身旁的小弟子从药箱中拿出一张药方子交到厉青舟手上,说道:“我见他外伤也痊愈了,以后汤药就免了改为药浴吧,这是药方,拿着去紫炉峰取药材就是。”

    “多谢罗师叔,青舟送您出去。”

    走到门边的罗三生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来对厉青舟说:“不必了,还有,下次不是性命攸关的事不要来找我,让他折腾去,反正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青舟记住了,恭送师叔。”厉青舟瞧了瞧手中的药方,又回头望向主屋的方向,无奈浅笑,这才迈腿朝屋内走去。

    推开房门,绕过屏风,入幕便是一张焚着安神香的古木茶几,那茶几前还屈腿而坐一人,青衫外袍,手中拿着一本古籍,细细打量才发现那是一本烹饪的秘籍。

    “你罗师叔走了?他跟你说什么了?”看书的人并未抬头,朗声问到,气色比起之前明显好了太多。

    “罗师叔给了我一张药浴的方子,还说以后师尊可以不用再服汤药了。”厉青舟茶几对面的蒲团上跪坐下,将那药方放在了一边,又斟了一杯热茶放在了莫长淮面前,目光定定地看着他。

    “你罗师叔开的汤药,是我喝过最苦的没有之一,简直比黄连还苦,有几人能受得了?”莫长淮吹了吹茶水,小酌一口,继续说着,“再说我这受的是内伤,不是几副汤药就能解决的,你就别再去叨扰你罗师叔了,省得哪天他真的烦了,以后咱们有事求他都不帮咱们的忙了。”

    “弟子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