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的人管这些坑叫雪窝子,往年都能借此逮住活得鹿啊、狍子啊什么的,再不济也能猎到觅食的松鼠,今年竟一只活物都没捉到,故而方才这么生气……

    我想了想,这么说也不准确。这坑如今我掉了进来,怎么能算没捉到活物呢?

    等汤有期把我带出雪窝子之后,看到我身上都被雪浸湿,这才收起了笑容,眼中闪过一抹担忧。我看着他解开身上的披风,将我紧紧裹住。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出一根手指虚点了点他的眉心,眯眼笑道:“是不是怕我阿爹发现我这么狼狈后一怒之下惩罚你啊?”

    这天下是高祖和我的祖宗一同打下来的,我阿爹唐元是个大将军,威风的不得了。同样,对我也严苛,加之我那桀骜不驯的性子,我们父女二人时常因一些小事吵起来。

    “我哪儿是这样的人!”汤有期着急为自己辩解,眉眼间处处透露着……委屈?没错,是委屈。

    汤有期长得好看,睫毛比姑娘还长,皮肤白嫩,跟我阿爹和弟弟的肤色比起来,他看着可真是太白净了。

    我尤其喜欢逗弄他,且总是趁他不注意就去捏他的脸,事后他反应过来,脸上霎现红晕,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我。他就像那林中白鹿,在被不知什么声音吓了一跳后,耳朵先折一下,然后再仓皇的逃命。

    呆萌的跟他逗弄我时完全不像同一个人。

    犹记此前有一次我玩儿的狠了,被我阿爹收拾了一通,但我性子烈不服阿爹管教,故而那时没有轻易的认错。

    阿爹拎我跟拎小鸡崽子似的在府里逛了一圈,边走边揍我屁股。

    皓月当空,整个将军府贯穿了我的哭喊。

    “认错没?”

    “不认!”我当时死撑着颜面,抽泣的回答。

    阿爹被气笑了,正要拿我没办法之时,汤有期赶了过来,直直的就跪在地上向我阿爹求饶,彼时他膝盖骨断裂的声音盖住了我的抽噎声……

    阿爹看向汤有期,连连冷哼,把剩下的气全撒在了他身上,还说要把他给打发了。我听完后哭的那叫一个稀里哗啦,眼泪鼻涕乱流一通,终于知道服软,抱着我阿爹请求不要送走他。

    待阿爹走后,我才抹干了眼泪站起身,瞧见汤有期仍是乖巧的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我吸了吸鼻子,朝他喊道:“汤有期!你方才怎么不跟着我一起求我爹啊,你是不是不想再跟着我了……”

    我越说就越委屈,刚抹干的脸又多了两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