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雪梅明显不信,窦深说:“我刚刚在想你这个问题,我不恨你。”

    不知道是不是早起的原因,头有些疼,身子也有点站不住,窗外晨阳照进来,伴着鸟雀叫声,窦深手掌抵在瓶盖上,“我不恨你……”又过了一会,他突然低低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他的确是不恨老妈。

    这世界上最不可能恨窦雪梅的人就是她,她曾可以有明媚灿烂的青春和幸福美满的家庭,但是为了他,窦雪梅什么都没要。

    所以他能理解老妈的不安、仓皇、焦躁和极端掌控欲,他甚至愿意配合她,一直做个听话的儿子。

    老妈是将他送进过“医院”,却也及时地把他捞了出来。而这件事一开始也的确是自己一瞬间厌学打架,将一个优等生听话孩子的假象悉数在窦雪梅面前打破撕碎。

    所以他不怪老妈当时一瞬间无措和天崩地陷之下的应激之举。

    窦深其实仔细地想了想,他活这17年,从窦雪梅嘴里听见的唯一一句重话也不过是昨晚那声“变态”。

    他微微垂眸,手掌压出弧形,四周开始充血,“对不起是因为我昨天说的那些话,不是因为我喜欢男生。”

    那些对着她心窝子戳的话,大概算的上是“恶语相向”。

    但他喜欢顾孟这件事,是他无比确信的一件事,窦深并不觉得需要为这个向老妈道歉。

    窦雪梅背对着他,突然轻声道:“你这段话有人帮你说过了。”

    有人半夜从自己儿子的房间出来,一身狼狈,连头发都乱糟糟的,却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房门怕吵到里面的人,然后站在她面前,每一句话都透露出与他这个年龄不符合的镇定。

    “阿姨,很抱歉没跟您说大晚上就来了您家,我跟窦深什么也没发生,您先别急着生气。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但我想大概率是因为我。”他这样说着,都没有一丝一毫地慌张。

    “所以我先跟您道个歉,不管深哥是不是跟您说了不该说的话,您别生他的气,错在我身上,他很尊敬也很喜欢您。”顾孟说着给她长长地鞠了一躬,然后道:“但是我同样也喜欢他,所以看他受委屈我会难受,阿姨,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您不喜欢听,但请您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也恳求您不要跟深哥说。”

    “我叫顾孟,今年十七岁,比深哥小四天。之前做假学历骗了您是我不对,当时家里出了点事,父母离婚,我一个人搬出来没有经济来源,所以动了些歪脑筋,真的很抱歉,今天以后我不会再以窦深家教的身份来您家了。”

    顾孟:“我成绩还行,不出意外能考上一所不错的学校,我不会在本市上大学,有可能的话,我甚至会希望深哥跟我去同一个城市。您先别生气,我爸妈离婚手续办好了,给我留了几套房和一些钱,深哥不知道,但这些钱至少够我跟他大学四年所有的生活费和其他开支。”

    “您应该也看出来了,这段话如果换个人来说,算是在帮我提亲。”

    “我很喜欢深哥,我规划好了很多以后,我会喜欢他到他不喜欢我为止。”顾孟说,“也许在您看来我还太年轻幼稚,但至少现在我的确是这样想的,跟您直说,在我的设想里,我甚至没有想过他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