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焱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局促的坐在对面的男人,他穿着一身运动装,面容干净,只是发际线有些高。他眼神闪烁,坐姿歪扭,看样子是个性子软没主见的。

    “不好意思,让你们见丑了。”苏梅已经收拾干净了面容,她端来果盘,道:“不瞒你们说,我们家的经济状况真的不是很好。”

    “孩子一岁多的时候,我被派到海口去学习。老庄带着孩子在家,结果一些孩子在山里野炊引发了火灾,他被急招过去了。老庄是个孤儿,我们没什么亲人,就只能给我母亲打电话。那天半夜下大雨,孩子卧室的窗户玻璃杯吹碎了,孩子被浇了一夜的雨,哭的嗓子都哑了。第二天,我给家里打电话没人接,我就给我母亲打电话,她说老庄是给她打电话了,但是昨夜下大雨,她就没来,今天她有课,估计也不能来了。我联系不上老张,急得不行。赶紧坐动车回来了,回来以后,孩子都烧糊涂了。再后来,她就不会说话了。”

    苏梅在说话时止不住地叹气,老张坐在鱼焱对面也是面带愁容。

    “这两年我们也去了不少地方,欠了不少外债。”苏梅说完就笑了,“别说这个了,日子还能过下去,我们也不需要同情。你们赶紧去忙吧!”

    下楼时鱼焱沉默不语,直到坐在车里,她才忿忿地说:“我觉得这何树青也太过分了,别管苏梅的父亲是谁,她怎么说也是苏梅的母亲。被忽视着长大,只是偶然让她照看一次孩子也掉链子,真的是……气死了!”

    林奈笑了。通常情况下,林奈都是没有表情的,这让他显得有些阴郁且不近人情。当他笑时,有种冰消雪融的感觉。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林奈不笑的时候,你还不知道他在算计你,他只要一笑,被算计的人日子必定不好过。

    “你别这么笑,你一笑我就毛毛的。”鱼焱道。

    林奈望着窗外的风景,轻声道:“你回想一下,老张在进屋是的表情,和他跪下来求你时的表情。”

    鱼焱仔细回想了一下,老张进门时见到他们先是惊讶,随即看在跪在她面前的苏梅时,眼里就变成了惊恐——是那种怕死的惊恐。

    “你说,要是普通的欠钱,他会是这种表情吗?”

    “高利贷?”

    “咱们俩像放高利贷的吗?”林奈不愉地反问道。

    鱼焱思忖了片刻,道:“那还是查一下苏梅夫妇的经济状况吧!老张说的那个‘冲哥’是什么底细也得查一下。”鱼焱说完,泄气地靠在椅背上,道:“是我tooyoungtoonaive(太傻太天真)了吗?为啥我总觉得,这一家人打内心里都不是真心实意地想寻尸呢?”

    一直在打电话的王储终于放下了电话,“什么情况?”

    鱼焱把大致的情况和他说了一下,王储思忖了片刻道:“这家人也确实奇怪。事出反常必有妖。何树青的财产公证我看到了,确确实实是二百万。按常理说,何树青和苏军都是高薪阶层,有这么多钱不奇怪,但是奇怪的是,他们愿意花二百万寻尸的同时,苏梅家却因为给孩子看病而负债!这家人,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鱼焱闷闷地说:“这种情况,让我想起了一个段子——‘女生宿舍一共四个人,有四个微信群’。”

    “就是这个理儿——各有各的心眼儿!”王储叹道。

    鱼焱不解地地说:“即使大家各有各的心眼,但就像苏梅说的,苏瑰和苏军最好。出于对苏瑰的关心和爱护,苏军应该比何树青更紧张苏瑰的状况啊!可是你们看现在只有何树青着急找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