爪影朝着他的身躯收拢。

    明明是黑暗的阴影,却有着异乎寻常的高温。还未真正接触到面部,就已经使他的脸颊炙热起来。

    眼前淡薄、猩热的五瓣之影,使他莫名联想起黑色的太阳。

    再做多余的思考已经来不及了。在被那黑影彻底裹附住以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尽所能地举起伞,按开柄上的扣锁。

    厚重的黑布伞面迅速张起,在与黑影接触的瞬间,周雨清楚地看见伞面上燎起了青色的细烟。雨伞像是浸入滚水中的宣纸,悄无声息地溶解在黑阳之内。

    他不顾一切地朝后方倾倒。

    黑布伞面融为虚无,银白色的金属伞骨也随之软化流淌,接着则是伞柄的末端。毫无抵抗之力,一切都在黑阳的吞噬下迅速变形。直至溶解为液态的木质骨干内,露出洁白如雪盐的细刃。

    接触到剑尖的一刻,影子如触电般停顿了。

    周雨向地面倒去,后脑即将撞击到水泥地以前,一双手及时将他架住,飞快地朝着后方拖拽。不出三四秒,他已经被拖到十步以外的后方。

    合拢起来的爪影,在他所站的原位上缓慢收缩,形成一个拳头大小的球体。估量高度,那曾经是他头部所在的位置。

    小小的漆黑太阳,像颗真正的天体那样虚悬着。仅在其后部有一条细如蛛丝的黑线,遥遥牵引着五十米开外的黑影。

    直至胸口传来气窒的感觉,凝望这场面的周雨才发现自己停止了呼吸。他急遽地喘起气,在"老虎"的搀扶下狼狈起身。

    曾与黑阳近在咫尺的脸颊上,传来烫伤似的灼痛感。

    但是现在不是检查仪表的时候了。哪怕是已经被毁容,也只能回去再作考虑。

    如果还回得去的话。

    无视掉因疼痛而不断抽搐的颊肌,他紧紧握住手中的白骨之剑。连站在他旁边的"老虎",也沉默着绷紧了身体。

    说来可笑,此刻他们两个的架势,跟十多米外的桑莲、余老大简直是如出一辙。原本应当决一死战的两批人马,此刻却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悬浮的黑影之球。

    在两边的注视下,黑球徐徐降落,沉入地面当中。蛛丝般的细线往后回缩,一直退到十字路口的黑影内。

    世界异常的安静。连雨丝敲打地面的微响,都清楚得像是小型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