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个时候,马贼被彻底击退,紧张的Κ氛也烟消云散,手持长兵的孙传庭也走了回来,能看到他身上被迸溅的血迹,想想方才要直面马贼的冲击,站在地上不动,这到底是怎样的心性才能忍住,这个大伙没多想,大伙只是一窝蜂的上去奉承,孙老爷家里世代功名,这一代是进士,已经是代州豪门,现在这手里又有这几百如狼似虎的厮杀汉,这样的大豪现在不去奉承还要什么时候。

    先前议论着要分摊孙家花费的几位掌柜,这时候却在想着别的,如果以后让孙家的这些私兵护卫出塞,那岂不是不用担心什么马贼,和那些蛮横霸道的蒙古部落打交道也有了底气,到草原上虽说是做生意,可那些蒙古部落仗着人多马多,常常蛮横起来占便宜,甚至半抢半买,很多人吃过亏,要是孙家这支力量出面,谁还敢乱来,冲这个保险和撑腰,花费些银子也值得!

    其实现在很多人也回过味来了,孙家护卫这做派,十有八九是故意的,连这次出塞搞不好都是有意为之,就是为了和马贼打一场,就是为了在大家面前展示孙家护卫的了得,搞不好那担保倡议的雁北行就是帮凶。

    大家都是生意人,权衡利害是本能,意识到成了诱饵也没什么可生气的,且不说现在还在草原上,孙家掌控了大家生死,说到底,大家这次出来回去是毫无风险的赚了大钱,而且还找到了下次安稳赚钱的法子,而且各家掌柜伙计车夫和护卫都没有死伤,这就要承情感恩,为了以后长久,还要借这个多多攀附。

    对于大家的奉承热络,孙传庭表现的很淡然,应付几句之后就安排大伙重整车队,在草原上必定是不安全的,眼下是越向南越心里踏实,众人也知道这是正事,客套几句后都去整理车马货物,明白不明白的都是喜气洋洋。

    而孙家那边却没有理会什么车马货物,刚才参战的护卫们都围成一团,有人在那里大声讲着什么,其他商队的人好奇过去听,却被毫不客气的赶了回来,隐约间能听到再说刚才战斗什么对,什么不对,听到这些的人不由得心里念叨,不过是厮杀拼命的勾当,弄得和做学问一般,真是有趣。

    接下来的路程就没那么多波折了,招募来的蒙古牧民也温顺的很,有他们在,战场上缴获的马匹被照顾得很好,大家心里也明白,不管招募来的这些牧民里还有没有内应奸细,经过这次战斗后,他们都要死心塌地的给孙家卖命了。

    自下水海一路向南走,在进入大同边关之前要穿过山间河谷,这也是大同和草原上的传统商道,走出这河谷商道之后,另一边就是大同镇了,虽说马上就要到大明地界,可商队所有人都是重新紧张了起来,这山谷地林木茂密,地形复杂,向来是贼匪出没的区域。

    对这些贼匪的来历,大家都是心里有数,草原蒙古各部在这边不方便,倒是大同边军就近,他们想要做什么简单的很,所以出关的时候要打点完备,不然这个安全真没办法保障,即便如此,收钱不办事的情况也很多,反正边关之外死些人,那是王法管辖之外的,根本没得追究。

    差不多走到中段的时候就遇到了官军,三百余人的队伍,是个把总带领,衣甲旗号都是齐全,看那个做派长相也知道不是假的,直接就是拦住了孙家这支商队,说是自家在外巡查,看看商队里有没有混入鞑虏的奸细。

    商队里的掌柜管事们当然明白这几百官军的来意,这就是要趁机抢掠的,如果要借着搜查巡视敲诈钱财,在边关前后就可以做了,何苦出塞这么远,明显就是打着杀人越货的心思,这可是官军,还不能和对马贼那样对待,眼下最好的应对,就是亮出孙传庭的进士身份来,不过在这大明王土之外,进士身份还真就吓不住人。

    孙传庭的应对让所有人意外,他直接说这些官军是来杀人抢劫的,有本事靠着手里刀子来拿,说完这话,还没等着官兵恼羞成怒,这边孙家护卫排列了个整齐的队形,举着长矛冲了出去。

    谁能想到说?就打,根本不在乎官兵身份,这三百余官兵措手不及,没等孙传庭的护卫们冲到跟前就哄堂大散,可在这山间谷地,想要散去也不是那么好跑,很多人都是被戳死在那边,鲜血连河滩都染红了,那把总骑术也一般,跑出没多久,就被追上去的孙家骑马护卫抓回来。

    商队众人都看得呆了,心想这读书人应该明事理,怎么比我们还要无法无天,在这个时候,拿着鸟铳的护卫直接朝两边树林里乱打,里面惨叫声也是响起,在这个时候,商队众人也都火了,在草原上被蒙古马贼算计,回到这边被官军合围,这到底给不给大家活路,怪不得只有王自洋那样的大块头才能安稳做生意,没准也是这么一趟趟杀回来的,都让自家护卫跟着帮忙,很快场面就是安静了下来。

    那把总被抓到孙传庭跟前之后,只是不住的磕头求饶,孙传庭问了几句之后,抽剑砍了他的脑袋,大伙看到这个倒是没觉得害怕,只觉得痛快。

    经过这次之后,沿途再没什么异常,甚至还有几支小商队主动靠了过来,想要结伴同行有个照应,就这么太太平平的来到了边关之下,真到了边关这边反倒是方便,做生意走的次数多了,驻守边关的这守备都是拿钱喂熟了的,而且这边来往的人这么多,根本没办法做手脚,只要风声传到各家商号家乡,自然有上面的靠山出头,谁能担当得起,在这边只要没什么不对,都是利索通行。

    过了关口之后,大家都是彻底放松了,那高教头甚至直接把葫芦里的酒喝个干净,躺在大车上呼呼大睡,也没有人和他计较,只是关口那守备却让侄子给雁北行的掌柜捎信,说让他们小心点,大同左卫的一个游击要来找他们的麻烦,肯定要挑刺找茬,千万要小心些。

    大同是边镇,虽然有大同巡抚和大同知府,可这边的边军将门才是做主的,边将们飞扬跋扈,无法无天,真要在境内杀了人,只要手尾干净,就不必担心什么王法,这游击已经是位格很高的武将,要来找商队的麻烦,那还真不是什么小事,的确要小心应付。

    刚离开这边镇二十余里,大家算着晚上去那边投宿的时候,被二百余骑兵堵在了路上,骑兵和步卒不同,都是大明军中的精锐勇士,加上大同边军被赵家军杀伤了不少骑兵,如今这些骑兵地位又高了不少,这二百余骑兵是好大一股力量,合适的话,扫平击溃几千步卒都是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