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兖州府府城滋阳共有官军千余,鲁王王府护卫三百余,本城民壮团练过万,粮草军资都是充足,和济宁城那边不一样的是,王府对这等大乱应对的很熟练,自太祖成祖以来,山东不知道闹过多少次乱子,围攻鲁王王府所在滋阳城也不是一次两次,每次滋阳城都是巍然不动,之所以安然无恙,是因为王府出了大力。

    每到这等时候,一毛不拔的鲁王王府都会拿出大笔的金银犒赏,动员起王府丁壮上城一起守备,然后给当地知府和知县施加压力,让他们给守城各方种种方便,每当这个时候,整个滋阳城的防御都会成倍提升,加上这滋阳城是兖州府的府城,是整个鲁南的中心,又是鲁王王府所在的王城,所以修筑的格外巍峨巨大,城防工事也是极为完备。

    而且在这滋阳城中,因为王府的存在,不仅本地官府差役盯得紧,甚至还有锦衣卫的番子在巡查,有这么多的官差密探,违禁犯法的烧香信教自然也被死死压制,没那么多的教众信徒。

    大乱刚起,难民四处托庇,想要逃进城内,这里面混杂着大批的闻香教的奸细密探,可在滋阳城这边,几乎不接纳难民,凡是有难民想要进城,必须要有城内人士的担保,不然只能呆在城外,这个经验也是多年流传下来的。

    有这方方面面的戒备和经验,有那完备巨大的城防,又有充足的人力和物力,闻香教想要拿下滋阳城可不会那么容易。

    “官军惨败,对滋阳城未必是什么坏事,因为没那么多的力量出城野战,只能老老实实的死守城池”

    有各种没办法迅速拿下滋阳城的原因,可对于眼下的闻香教来说,想让如今的局面更加从容,想让自家的势力能继续扩大,想让自家在兖州府和鲁南一带站稳,就必须要拿下滋阳城,那就需要投入手里的主力本钱。

    赵字营拔营启程的第一天,就开始全军戒严整肃,准备随时迎战,敌军自然不可能来的这么快,不过事先也能想到,赵字营大队一旦北上,周围盯着的各路探子就会把消息传到邹县那边,闻香教想要维持这个局面,就必须要将赵字营挡住,双方必定会有一战,不确定的只是在什么时候。

    北上行进,闻香教的骚扰偷袭没有遇到,却遇到了很多逃难出来的百姓,这些人可不是什么流民,他们都是有些家产资财,在这个年景还能维持下去的人家,他们不是一无所有的流民,所以这一次的变乱对他们的损伤最大,济宁城破更是让很多人措手不及,很多人不愿意变成流民模样,想方设法逃了出来。

    不过在这样的局面下,逃出来之后就和流民差不多的情形了,看到赵字营的兵马之后,开始没见到官军旗号,还以为是另一路的流民盗匪,到这个情景,想要逃跑来不及了,只能绝望等死。

    等发现赵字营的队伍是徐州来的乡勇团练,还是徐州参将率领,当即就是百感交集,不少人放松的大哭,更多的人都是磕头祷告,祝徐州兵马旗开得胜。

    除了这些被变乱耗尽家财的难民,还有些富贵大户人家,没沦落到这么惨的,往往还带着家财跑出来,有车马代步,还有家丁仆役护卫,这等人物更懂得和赵字营打交道,往往都是主动提出要襄助军资,然后又请求去徐州居住。

    对这些人,赵字营都是颇为客气,都是由王兆靖出面接待,毕竟这些人身家富裕,去徐州之后最起码可以繁荣市面。

    难民都是沿河向南,去往南直隶太平地,北边各处都是流民破坏过的废墟,或者是乱众啸聚之地,在这个时候,如果向北而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密探和奸细。

    这个常理任谁都能想通,赵字营的人知道,窥探盯梢的探子们也是知道,可赵字营出发前,游骑四出,把能找出来的探子奸细杀了个于净,今早徐州义勇都是人马疲惫的模样,可很多人神情兴奋,很多人则是懊丧,昨晚等若是赌赛勇武,谁猎到的人头多,谁就得到看重,拿到手的银子也多,而且能骑马带刀的徐邳武夫家境富足,谁也不在乎这份银子,关键是这份体面。

    昨晚猎杀人头最多的,不是徐州义勇的首席蔡华军,而是带着十一个草原勇士的马队分队正巴音,他们这伙蒙古骑手弓马娴熟,而且习惯了在夜间偷袭猎杀,更有一点,如今鲁南各处因为大灾变乱,荒无人烟,又是平坦无比的地形,倒是和草原上有些许相似,足足二十几颗人头带了回来。

    因为临出发前的肃清扫荡,又因为赵字营马队和徐州义勇近千骑的游荡,周围好大一片范围都是禁地,想要去报信,就必须要绕远路,探子的人数变少,还要绕远路,这消息向济宁和邹县一带传递更加麻烦,耗时会更长。

    但地域广大,百密一疏,消息还是拦不住的,赵字营在行军的第二天就将探马游荡范围向外扩了十里,可依旧没有发现流民大队的踪迹,而在此时,曹州官军因为粮草未到,依旧未动。

    可到第三天时候,徐州兵马北上的消息已经开始在山东传开,闻香教祸乱鲁南,荼毒地方,虽然流民十万数十万,汹涌好似浪涛,挡在面前的都被冲垮粉碎,百姓或者成为流民跟随,或者死在这狂涛巨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