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永竺对江小白本也并不厌恶,只是一想到江小白此前的所为,心中便为长公主感到不平,于是她板起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我今日来,是替殿下带句话给你。”

    “什么话?”

    “殿下说了,你捏造出来的这些连篇谎话,你得自己想办法编圆了,不可授人以柄。”永竺说罢,微微笑了笑,似乎在等着看好戏。

    江小白原本以为张君雅又要给她找不痛快,听闻此言倒是松了口气。这事还用得着编吗?今日在女帝面前说的那些,不就是现成的?于是她对永竺说:“劳烦姑姑稍等片刻,我马上写下来,稍后姑姑便可带回去向长公主殿下交差。”

    永竺讶异万分,不禁脱口而出:“这么快就编好了?”

    江小白点点头,亲自给永竺斟上茶水,然后让人取来了笔墨纸砚,走进旁边的耳房。不大一会工夫,她便将今日编给女帝的那些事都写了下来。

    一个时辰后,永竺带着江小白写的几页纸回到了长公主府。

    张君雅先是询问了江小白的病情,永竺道:“她好着呢,活蹦乱跳的,哪像是有病的样子?殿下别被她骗了。”

    “没事就好。”张君雅拿过那几页纸,在书房的案前坐下,仔仔细细看了起来。永竺为她沏了茶便退了出去。

    江小白所写没什么废话,仅仅只是简明扼要的平铺直叙,从两人如何相识,到如何因驸马大选而分开,编造出了屈指可数的几次交集,也没什么刻意的渲染,比茶馆里说书人讲的故事逊色多了,却有一个无可比拟的优点——编得有鼻子有眼,足可以假乱真。

    张君雅几乎是憋着笑看完的,一来,两个看似水火不容的冤家,合起伙来编造相恋的故事骗人,这事怎么想都觉得荒唐。二来,江小白的确很有编故事的天分,对此,张君雅只能感叹一句:“还是你厉害,编得我都差点信了。”

    然而在最后一页纸的末尾,江小白写了一句:“尚有细枝末节未能至善,恳请殿下代为补全。”

    看到这里,张君雅脸色沉了下来。“不是让你把故事编圆了吗,怎么又扔回来给我了?”

    她默默叹了口气,翻回第一页又重新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她发现这故事的确还缺了一些东西,而且根本不是什么细枝末节,算是不可或缺的关节,那便是两人究竟如何定情,定情之后又如何甜蜜相处,这些地方都只是一笔带过,看得出极其敷衍。

    张君雅默然沉思了片刻,心道:“这倒也不能怪她。她与我并不相熟,自然不清楚我在这故事里一言一行该是如何,待她又是如何。能凭空编成这样,也算是不容易了。”

    她将手中的几页纸又反反复复看过几遍,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些虚无缥缈的画面,乱糟糟的毫无章法。过了好一会,她才将其中一部分逐一剔除,只留下可用的部分,当脑中大致有了一个完整的场景,她赶紧摊开纸笔,将构思好的情节写了下来。

    可写完之后回头重读,她却发现写的根本不知是什么东西,一点也看不出是两个人在谈情说爱,反倒像是衙门官差在办公事。

    她有些灰心丧气,用手撑住额头,默默叹道:“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我本就没怎么见识过,要我怎么编……”

    张君雅在书房里一坐就是两个时辰,直到永竺进来掌灯,她也没写出几个字来,不得不搁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