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额头渐渐开始冒出细汗,双腿变得越来越沉,步子也慢了下来。身侧的两名女子见状,便上前一左一右扶住她胳膊,看似轻轻搀着她,却是暗暗钳住她双臂,令她半步也拖不得,只能身不由己地往前走。

    在前领路的香香回头瞧了她一眼,露出同情的神色,轻轻叹息一声。

    江小白丝毫无法挣扎,也没有任何脱身之计,僵直的身子仿佛早已不属于她。她双目呆滞,脑子昏昏沉沉,心中不停地默念:“张君雅……不,长公主殿下,你就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不久,江小白一行人沿着步道绕过观礼区来到了会场东面,眼前是一条笔直的青砖路,通向会场中央的招亲台。会场内人山人海,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高台上的宝座,屏息以待,所有人都在猜测长公主到底会选谁。

    这时还没人留意到场边何时多了几个人。香香让江小白在此稍候,然后便径自走开了。

    江小白情不自禁将视线投向高台,遥遥望见那宝座上的人身穿银朱礼衣,坐得笔直,在她跟前站着典仪官和礼部尚书谢耀,该是正在询问她可有心仪的人选。十余位候选人坐在招亲台两侧,都眼巴巴地看着张君雅,神情一个比一个紧张。

    不一会,只见张君雅起身,在谢尚书陪同下缓缓走下高台,永竺跟随在后。

    在满场目光的注视下,张君雅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每一步都敲击着江小白的心。这一刻,恍如梦境,江小白停止了思考,只茫然地盯着那位尊贵无比,睥睨众生的长公主。她从未想过这一世还会与张君雅再次相见,更加想不到是在这样的场合。

    那张脸她已十分熟悉,连对方的一颦一笑她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再次相见,却已是隔了一世,她心中滋味难以言喻。她以为自己恨透了张君雅,然而直到这时才发现,除了恨,还有更加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搅动她的心。

    张君雅刚走下台阶,甄楠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走到她面前,抱拳禀告了一句话,接着便见张君雅将目光投向了江小白这边。

    神情恍惚的江小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名扮成宫女的暗卫“搀着”往招亲台走去。

    江小白的出现终于引起了台下众人的注意,离得近些的人群里,隐约听见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咦?这美人不是那个谁吗?”

    “对啊,《瓜田李下》上有她的绘像,就是这身打扮。”

    登上招亲台的时候,江小白颤颤巍巍,连脚都几乎抬不起来,是身旁两名暗卫紧紧扣住她双臂和手腕,将她提了上去。

    “这人是谁呀?”坐在招亲台下的一众候选人开始窃窃私语,而李灵芝站起身来直直盯着江小白被面纱遮住的脸庞,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两名暗卫搀着江小白来到台子中央,那边张君雅也已撇下谢尚书和永竺,径自朝招亲台走来。

    江小白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此时的她,竟有些不敢与张君雅对视。她不禁埋怨自己太不争气,上一世明明自己才是被害死的那个,却为何再相见时,先前的理直气壮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副失魂落魄的躯壳,茫然无措,待人宰割。

    齐刷刷的脚步声逼近,打断了江小白的思绪,只见数十名侍卫分成两列快步行来,将招亲台严严实实围了一圈。

    台下的民众却是越发兴奋,连外围的人群都开始将目光聚焦到江小白身上,众人看着她失魂落魄、弱柳扶风地被人搀上台,纷纷露出讶异又满怀期待的目光。交头接耳的人越来越多,人群渐渐开始骚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