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煜没给我拒绝的机会,我起身,掀开被子下床,本来摆的好好的拖鞋不翼而飞,睡了一觉脑袋还昏昏沉沉,眼睛尚未完全睁开。

    下床的时候我就怕一个不注意让裴煜有了可乘之机,保持十二分警惕才堪堪站稳,生怕哪句话哪个字眼会使他脸色突然就阴沉,虽然我不知道他会做什么来提醒我,但那肯定不是好事。

    哪怕每天晚间,裴煜会和我抱在一起,我们身贴着身,心却远如大海的两岸。

    裴煜是只假寐的狮子,即使他表面是张蛊惑人心的人脸,但我还是会被他吃掉。

    吃得片甲不留。

    不对,我的心已经不是一片汪洋。

    在夺命的追逐游戏中,它早就干涸,雾霭的天空摇摇欲坠,深灰色的桐树远在天边,直到远离我,在更灰色的世界缩成一个不可见的光点。

    我赤着脚在地上走不止这个屋子,整个房子冷气开得很足,就比冰窖暖和一点,我越过裴煜躲进洗手间,面无表情地刷牙,镜子里毛糙的头发,抽搐的眼角,我硬生生把本来生活在平凡世界的江楚拉进深渊,一切都回到过往,唯一变化的就是我这张脸。

    这张本应笑颜如花的脸。

    脚底冰凉一片,右脚搭在左脚上互相依偎取暖,我盯着自己的牙杯和裴煜的紧挨在一起,刷完牙,我扯过我的和他隔远,也挺幼稚,只能在这种小事上叛逆。

    连带着毛巾也遭罪,我都赌气地放在另一角。

    能怎么办,我感觉自己是一个怨妇,每天待在不喜欢的人身边,还得陪他睡觉,待在压抑的房间,还得受人监视,待在窒息的迷宫,还没有人身自由,怨妇都不止我这么惨。

    裴煜从外面敲门,我没应,他紧接着提醒我,“开门,江初,我有钥匙。”

    我倔脾气也上来了,就是不给他开门。

    吐了一口漱口水,又去踢裴煜落在这里的皮鞋,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外面的人消停了,过了几分钟,我平静了才从里面打开门。

    肯定不能在里面躲一辈子。

    刚打开门,裴煜就靠在门边那面大镜子那瞧我,我捕捉到他的不自然,嘲讽说:“你不是有钥匙?怎么不开门?”

    我假装沉思,裴煜想过来对我动手动脚,我都躲开了,“你听到我闹出的动静才没开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