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不要在谈论下去了,妄自猜测对我们没有好处。”

    伸出一只手揉了揉还在刺痛着的眉心,尼可艰难的伸出另一只手制止了克雷尔的行为。就像是为了打断什么看不见的威胁一样猛烈的挥着手,十分粗鲁的遏制住了克雷尔的叙述。

    她感到了继续下去的话会有无以伦比的危机等着自己。

    或者说是感受到了威胁在附近。她的浑身上下的危机预感都在警告着少女最好不要多管闲事。某种从内心中弥漫出来的寒冷与颤栗让她不由自主的就做出来了拒绝的动作,拒绝听到任何有关于那个人的讯息。拒绝接受任何有关于那个人与历史相关的消息。

    过去就让他埋葬在过去好了,强行追究得到的不过是恐怖与冰冷而已。她瞎了的眼珠和还在阵痛着的脑髓已然提醒着她不过是一介区区凡人,根本没有资格接触那些东西。

    只是回想起来就有一种海洋生物的触须爬过肌肤时产生的滑腻而战栗的感觉。喉咙就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来任何声音。就连脑神经的思维都有着一种怪异的滞留,阻止着她继续往那个方向思考下去。用本能和生理的手段,她的潜意识正在阻止她想下去。

    她还不想死。

    不,死没有什么可怕的。对于玩家来说死亡并不算是威胁的手段。那么在害怕什么?应该是恐惧。她还不想面对那种恐惧,她还不想面对那种连天神也会沉入深渊之中的绝望。

    知道了仅仅一点问题,带来的就是如此残酷的结局。那么知道了那么多后所做出来的牺牲将会是什么?两只眼睛全部失明么?手脚被剁了做成人棍么?身躯异化成怪物么?还是像那个小女孩说的那样,只要再追究下去的话就会面临人类无法面对的死亡呢?

    只是想想就感到一种仿佛窒息一样的感觉席卷了全身。她甚至能够看到死亡的幻象对她露出来枯骨一样的笑容,紧紧的扼住自己喉咙的场面。那是恐惧所带来的幻象。但是尼可很清楚,如果继续追究下去的话,那么那死神的幻影很可能就会变成真实的巨锤。而一个小女孩则会挥动那锤子,带起来一阵腥风,将她的头壳就像是敲榛子一样轻松惬意的敲成碎末。

    “不要再说下去了……克雷尔先生……这并不是我们能够接触的东西……”

    “尼可小姐?你怎么了?”

    仅仅是回想起来,胸口就一阵阵的发疼。在克雷尔困惑的注视下,尼可就像是一个哮喘病人一样佝偻着身躯喘息着,身躯就像是筛糠一样抖动着,苍白的脸上密布着细密的冷汗。

    “把那些卷轴焚烧掉吧,然后把魔法阵撤掉。这件事情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恐惧这种事情可是会随着时间的变长而越发的浓郁的。尼可甚至感到了自己颅骨内都因为这立场不坚定的选择而嗡嗡的颤抖着,让她根本没有办法来理智正确的思考。

    只要想着那女孩子拎着巨锤微笑的一幕,她的理智就像是被巨锤击碎了一样四散飘落。肢体语言就因为动摇而变得支离破碎。她绝对不是因为那个矮人的力量而恐惧到如今的这个情况,而是那个矮人女孩子对于她仰慕的目标表现出来的执着而恐惧的不能自已。哪怕只要想着那个小姑娘一脸笑容的样子,她就不可遏止的回想起来自己最开始的恐慌。

    如果这次谈话被那个小姑娘知道会怎样?如果这个谈话被她错误的理解了会怎样?如果这个谈话让她发现了的话自己的结果会怎样?会死么?会被她杀掉么?还是会怎么样?

    “那个,尼可小姐,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一下。难不成……”

    对面的克雷尔似乎已是到了什么,脸色也紧跟着变得苍白了起来。他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液,有些不安的理了理身上的铠甲,一只苍白瘦弱的手指颤微微地指了指大厅上的天花板。

    就算是整个房间都是被蜡烛与油灯照耀着也无法阻止这两个人中因为某个想法而产生的阴暗。一种冷酷又阴郁的气氛逐渐的在两个人之间弥漫开来,就像是在深夜里行走在阴冷潮湿的乱葬岗一样。仿佛冰块一样的寒冷又仿佛女人一样温柔的气息在两人的脖颈上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