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岚秋早就习惯自己与纤儿这亦主亦友的相处方式,更是练就了一身一心二用的好本事,总能一边听纤儿的唠叨,一边做自己的事情,关键还能不错过纤儿隐藏在废话中的重点,在后者以为自己敷衍的时候,完美地回答出纤儿的问题。

    “你这臭丫头,裕亲王是什么身份,你家姑娘我又是个什么身份,他可不是咱们可以臆想编排的对象。我与他不过是相互合作的朋友关系,顶多算得上是一起出生入死过,这可无关风月情爱,”怕纤儿再说下去又要没完没了,许岚秋连忙解释。

    “再者,裕亲王近日忙着朝政,今日可不是我在给他回信,而是有些重要的消息想要告诉他……你若当真有那个闲工夫,倒不若好好想想,后日的赏荷宴,要给你家姑娘我,梳个什么发型呢!”

    “姑娘且当纤儿是三岁稚童糊弄吧!”

    纤儿此刻心中所想与她口中所说一致。想当日在蓝溪山的山崖下,见到许岚秋与赵玄璘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气氛分明已经融洽和谐到了一定程度。当时纤儿还以为他们二人已经捅破那层窗户纸了,结果没想到今日许岚秋竟然与她解释说她们二人只是朋友。

    谁信?

    只是朋友,裕亲王能在彻夜未眠后,仅仅听说了许岚秋的行踪,策马追来?只是朋友,他还能在面对对人数众人的悍匪时,挺身而出救许岚秋与为难?更不用提随后赵玄璘那般英勇,带着许岚秋与众多的匪徒周旋,至始至终都将她护得完好,更甚至在许岚秋落下山崖时,毫不犹豫跟上……

    纤儿觉得自己不仅被许岚秋糊弄了,只怕自家主子也是自己这么糊弄自己的。一时间前者心情总算是平复了许多,但隐隐又开始同情起了赵玄璘。

    瞧自家姑娘这幅样子,并不想是没有开窍,反倒更像是在躲避着情爱一事……这么想着,纤儿摇了摇头,再度为赵玄璘拘了一把同情泪。

    饶是你是亲王,对我们家姑娘赴汤蹈火又能如何?总归我家姑娘就是不愿谈情说爱,你就是极破脑袋也没办法。

    许岚秋本以为自己已经解释得足够明白,没曾想纤儿初时看似半点没有相信她的话,随后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她的目光莫名其妙变的复杂。

    “姑娘,也不知道您是真傻还是假傻,奴婢竟然有些同情裕亲王……”纤儿没头没脑地朝许岚秋丢了这么一句后,也不与她解释话中的含义,直接转身缩到隔间,吹熄了灯,爬上了守夜的小床,却是再也不管许岚秋了。

    许岚秋握着笔,没有计较纤儿的无礼。

    望着外间暗下来的灯光,前者沉默了良久,这才领会纤儿方才那一眼的含义。心头一时间满是无奈,浅浅地叹息了一声后,本想继续落笔给赵玄璘写信,但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下笔了。

    娟秀清丽的小楷,已经书满了大半张信纸,可其内的内容却不似笔迹一般美好,所述的都是正经事……例如中规中矩的询问赵玄璘的近况,还有朝中近来的局势,另外还有对赵覆之下一步计划的揣测,就是无关情爱。

    似乎在不知不觉间自己身边的人,似乎都晓得了赵玄璘的心意。许岚秋就是有再想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她与赵玄璘不过是纯粹的朋友关系,也有些做不到了。

    数日前,崖底山洞内的画面依稀还在眼前,不过是换了一处场景,却已是物是人非。想到这些日子以来,赵玄璘为自己所做的种种,饶是许岚秋自诩心性坚定,此刻也不免有些迟疑。

    许岚秋自认自己对赵玄璘并不是全无男女之情,这些时日以来,后者的付出她也一直看在眼中,说无动于衷未免太过虚假,可若要她回应……许岚秋红了脸,身为一个活了两世的老女人,原谅她并不知道应当如何回应这种男女情爱。

    许岚秋枯坐在书桌前良久,直到桌上纤儿新添的灯油都隐隐有了燃尽的意思,前者这才红着脸,咬牙胡乱在脑海中搜罗出了一篇情诗,添在了信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