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离得太远,加上男子又刚好站在背光的方向,许岚秋只能看到他被夜风扬起的衣摆与身后如墨飞舞的青丝,却是完全看不清男子的脸色。更是注意不到男子原本羞红的脸,在看清布条上的字迹后,一瞬间苍白下来的脸色。

    “谁在外头吵吵闹闹的?”

    许岚秋闹出的动静终于引起了院外守夜的小厮的注意,眼见着人就要走过来查看情况,小姑娘连忙双手做喇叭状,朝阁楼上犹在发呆的人喊了句:“你快点啊!

    男子也终于注意到了她这边的动静。忙在布条上写了两句,缠到鸽子足上放了出去。

    许岚秋刚刚把鸽子抓到手中,底下查看情况的小厮已经走了过来。前者不敢耽搁,酒意也因此情况消散了许多,动作麻利地自边上的屋檐上滑了下去,寻了一处漆黑的角落猫了进去藏好。

    “这也没人啊?三更半夜的,也许是谁家的猫没看好,出来寻食了吧……”那小厮在许岚秋所在的位置四处寻看了一圈,见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以后,挠了挠头嘟囔着又走了回去。

    许岚秋暗暗松了一口气,等到小厮的脚步声走远了,这才敢钻出来,放出了怀中的鸽子。

    只见原本自己写过的布条上此刻又多了两行字迹流美、工整的字,所有的字许岚秋都认得,可合在一起,却叫她惊得连剩下的七分醉意,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翌日。

    “姑娘,该起了,”白梨端了盆水,照例来喊许岚秋起床,却隐隐觉得今日屋中的气味似乎有些不对,“奴婢怎么觉得姑娘这屋中隐隐有种酒味?”

    “哪里有酒味?分明是梨花香吧?”许岚秋原本还赖在床上想要再多睡一会儿,听了白梨这话立即给她吓得从床上弹了起来,“前两日我刚从父亲那边要了一小块梨花为主的珍稀香料,你这猪鼻子倒是灵得很……”

    “是吗?”白梨眼中还有困惑,但见许岚秋解释得一本正经,也没有多想,放下了水盆又嘱咐了她两句,记得过去给柳氏问安,这才退了出去。

    许岚秋坐在床榻上,重重吁了一口气。

    都怪她昨日一时大意,被那神秘男子折回的信骇得忘记了做扫尾工作,也幸好她平素从没有叫几个丫鬟守夜,和让她们伺候洗漱的习惯,否则今日来的若是精明些的红果她定要糊弄不过去。

    这般想着,许岚秋顺手抽出了昨夜被她压在枕下的布条。

    “赵玄璘吗?”许岚秋面色复杂地望着布条,其上的炭笔字迹已因没有保存好有些晕染开,但还是能看清其上工工整整的“赵玄璘”三个字,以及后面的“三日后,白马寺一见。”

    “究竟是去还是不去?”许岚秋懊恼地捂脸,这时候她开始无比懊悔,为何昨日要回那人一句“我是来报仇的”?

    不错,许岚秋昨夜酒气上头,一时恶意满满,想要吓一吓对面那个犹如谪仙一样的男子,回给男子的信上赫然写着她是从地狱爬回来复仇的许玥。孝贤太后刚刚被风光大葬不久,能住在东十二巷的都是些有权有势的人,想必不用猜都知晓孝贤太后的名讳……

    许岚秋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自己一时的恶作剧,竟然叫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