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璋见众人真是没有什么正事可说了,立刻抱着奏章玉简走出,跪下大声道。

    “朕当是谁,原是以黄金为阶奢靡不已的许大人啊!”赵覆之一看清朝堂上跪着的人影后,立刻阴阳怪气道。

    “陛下……”许璋苦笑一声,心知今日若是不将此事说好了,只怕宁国公府真的要被皇帝彻底厌弃,说不定今日后就将退出京中的历史舞台。

    当下,许璋可谓是拿出了百分之两百的精力,几乎将自己一生能想到的赞美之词,全都掏了出来。先是表达了一番宁国公府上下对皇权的忠诚重视,而后才开始隐晦提到了懿念园,表示自己一家全是为了想要讨赵覆之的欢心,才会修建这个奢靡的院子。

    许璋一边表着中心,一边也不忘小心留意着赵覆之的反应,见后者并没有阻止自己说下去的意思,许璋这才又开始声情并茂地将话题扯到了孝贤太后的身上。

    “莫说是京中,就是咱们大魏内,疼爱姑娘的人家,也多得是将姑娘出阁前的院子一直保留着,孝贤太后当年入宫得早,家中原先属于她的院子简陋……陛下原先说,宁国公府算起来也算您的外家,是以微臣等一合计,总不能让您回来自己家,还住客房的到底,这才……”

    许璋学着许岚秋的话,将修建懿念园的因由全都扯到了赵覆之的身上,一时间,朝中大臣虽碍于场合不好交头接耳,却也纷纷对许璋投来了佩服的目光。

    佩服他能面色自然地将黑的说成白的,决口不提昨日的黄金台阶之事也就罢了,还能将责任全部推倒皇上的身上,将宁国公府摘得干干净净。

    但众人又觉得许璋今日这番言论,只怕真会打动赵覆之,毕竟那般富丽堂皇的院子,别说他们了,就是昨日赵覆之自己都曾惊叹不已,想来应当也是十分喜欢的。宁国公府能如此大手笔的将偌大一个院子,拱手送给皇帝,不仅表明了忠心,何尝不是变相在向皇帝妥协?

    “好,好得很!”就在众人都以为此事将要就此揭过的时候,却听高位上的赵覆之忽然笑着连道了好几声“好”,只是这语气怎的听起来有些奇怪?

    “原是真奢靡太过,才使得上行下效,养出你们这群禄蠹来!这是朕之过,朕自当发罪己诏,向天下谢罪!”赵覆之气极反笑,这话一出,满朝文武齐刷刷跪了一地,尤其是方才还在夸夸其谈的许璋,直接吓得浑身发颤,差点没在朝堂上丢脸。

    “陛下不可,万万不可啊陛下!”头发花白的老丞相跪着往前走了两步,磕倒在地,劝道,“为君者一言一行皆录入史册,陛下若执意要下罪己诏,便是逼着臣等以死谢罪啊!陛下三思啊!”

    “请陛下三思,请陛下三思!”

    老丞相的话音一落,文武百官也跟着将头磕下,纷纷附和道。

    “罢了!”良久,才听赵覆之幽幽叹息一声,重新坐回了龙椅上,感慨道,“此事根源本就是朕错了,否则你们也不会揣度朕的心思,劳民伤财地大兴草木,朕合该下罪己诏,向天下百姓认错……”

    “可惜,朕不怕失了脸面,你们倒是害怕。”赵覆之又是一声冷笑,忽然又厉声道,“礼部,户部尚书何在!”

    “臣在!”两部尚书听赵覆之语气不好,连忙顶着压力站了出来。

    “即日起,宁国公府的懿念园充入国库,废除群英宴,且往后,迎来嫁娶各种宴会,规格排场不许超过一万两,若有违背者,皆按贪污罪名惩治!”

    赵覆之这话刚出,全场哗然,众人都没有想到他会忽然做出这么个决定,但朝堂威严之地,谁也没有胆量在皇帝盛怒之下出声质疑,只能纷纷将仇恨的目光转到了尚跪在那的许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