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姜深深吸了一口气,气息逐渐地平复了下来。

    前一世,叶姜一直以为——

    她生而娇贵,美艳无双。无论如何,也该得这世上最好的善终。

    可前世刀光,隐痛犹在。孤城万里,血色如雾,久久不散。

    算计,便始于顺天六年的这个初夏。

    现在算起来,应该是没多久,府上的催医官就会以叶姜体弱难愈为由,建言侯府安排叶姜入道观修心静养。

    打那时起,叶姜便开始一步一步地深深陷入了闺阁女子的四方天地之中。直到顺天九年之前,叶姜一年待在道观,两年侯府固步自封。

    就那样,她在别人的算计中,浑浑噩噩地过了三年。

    三年里,她身背病弱之名,却将琴棋书画练得炉火纯青。直到被虐杀在黄沙漫漫的沙场,叶姜才惊觉——

    自己就是个被养在金丝笼中的鸟雀,广袖善舞,琴棋书画……可到底是软弱无能,柔善可欺。

    春风皱起,拂面而过。直到现在叶姜耳边还时常响起飞沙走石的冰冷刺骨。她没有忘记狼牙刺穿肩而过的痛感,更没有忘记出嫁前,失去整个侯府至亲的哀伤。

    这一世,她回来了。回到了顺天六年,一切悲伤还来得及改写,一切旧账还可以清算!

    崔医官,自求多福吧!

    “小姐?”菱角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叶姜“小姐,你……你……”

    “该服药了!我们回去吧!”叶姜拉了拉衣襟,遮住脖颈处的红痕“回去再说!”

    尽管崔医官的催命药她不会喝,但是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足。

    必定,顺天六年她现在只有十一岁,自保方为上策。

    “半夏正给小姐准备蜜饯!”菱角垂下头,双手托着叶姜的手臂,小心地越过台阶,穿过长廊,往梨落院的方向走着。

    “嗯!”叶姜点了点头,仰面看着侯府的四方天地,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