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清观的后院中有一棵大榕树,枝叶繁茂,绿荫如盖。

    树下有圆形的石桌石凳,雕着简约古朴的花纹。

    楚瞻叫阮筱朦在这里见面,倒是比屋里自在,这一点深得人心。三人在石桌边坐下,阮筱朦放眼便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海,一棵棵翠竹生得挺拔,风过处,摇曳着发出沙沙的声响。

    楚瞻叫人上了些茶点,指着桌上棋盘问阮筱朦:“几年不见,郡主可愿陪楚伯伯手谈一局?”

    阮筱朦连忙推辞:“我就算了,您是知道我的,下棋弹琴这些麻烦事,我做不来。”

    楚瞻笑了笑,虽然两鬓的头发斑白得早,却是精神矍铄。“郡主还是从前的脾气。”

    “早就听闻楚伯伯和楚蓦都是棋艺精湛的人,”她看了眼身边的楚蓦,好奇地问道,“只是不知,你们父子俩,哪个棋艺更高呢?”

    楚蓦谦虚地说:“我下棋是爹教的,自然是爹的棋艺更胜一筹。”

    “咱们爷俩倒是许久没有比试过,说不定,是青出于蓝呢?”楚瞻饮了口茶,看向儿子,“听说你前些日子,因为放走了江酌,让皇上很不高兴?”

    “是,”楚蓦坦率地回答,“他助我们解开了紫雾林之谜,还受了伤。于情于理,我都不该在那个时候落井下石。更何况,中秋夜,江酌在河边救过蔷儿。”

    楚瞻缓缓地点了下头,表示理解,又默了许久,他说:“我亦知你为难,只是,圣意难违,伴君如伴虎,日后为皇上办差,你还需谨慎着些。”

    阮筱朦素知楚家管教严,楚蓦那性子已经够谨慎的了,再这样下去,怕是要未老先衰。

    楚瞻见她在一边沉默,踌躇半晌,叹了口气:“先帝和南阳王都不在了,当年落日林中三个结拜兄弟,便只剩下我一人。我如今还在朝为官,身居高位,郡主心中……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阮筱朦微微一笑,“我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楚瞻不同于江淮,楚瞻一直是文官,没有兵权。他威胁不了皇权,而皇帝又需要他这样德高望重,有影响力的老臣来稳定大局。

    阮筱朦是个很开明的人,她相信楚瞻做官是为了造福百姓,并不是给皇帝当走狗。他这几年,虽然待在长清观的时候居多,但他参与的国家大事都是利国利民,功在社稷的。

    “那就好,”楚瞻欣慰地舒了口气,“听你这样说,我也安心多了。”

    “可是,我不明白,”她问,“您这些年为何会突然痴迷仙道,连家也不回了?”

    她旁边的楚蓦神情一僵,这个问题他从前也问过父亲,碰壁多了,他再也不敢问了。他就知道郡主的脾气,没什么是她问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