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任技术顾问的我不需要像以前在陆战三师那样指挥坦克营掩护步兵作战,只需要给装备了我发明的自行火炮的部队进行一下技术方面的指导就行,工作相对比较轻松,我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在战斗间隙休息。

    在整个冲绳岛战役期间,我的座驾是长官安排的一辆四人座的威利斯吉普车,由一名专属司机接送,还有两名专业机械师从旁协助我的工作。由于太平洋战场上我军没有像在欧洲战场上那样有专门的反坦克部队,我的自行火炮(实际上车型的准确定位应该属于反坦克歼击车)被当作移动火炮,作为牵引火炮的火力补充使用,增援步兵部队向前推进,所以所有的自行火炮包括我发明的M-44-2型自行火炮在内,都装备给了炮兵部队。但我的工作也比较危险,就是每隔一段时间我就必须在陆军和海军陆战队两边的阵地之间来回穿梭,跟随陆军或海军陆战队的炮兵部队一起战斗。

    冲绳岛的战斗打响后陆军和海军陆战队,兵分多路从不同的方向进攻日军阵地,陆军和海军陆战队双方控制的阵地距离很远,为了完成任务,我必须冒险穿越火线,穿过敌占区,才能抵达另一个方向的我方阵地。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保障我的安全,上级安排了一支海军陆战队的装甲小分队护送我前进,顺便袭扰沿途的日军。有两个坦克连的兵力直接由我指挥。

    这样的情况在以往的战斗中前所未有,按照史密斯将军的说法,这是他特意为了我,向总部提出申请,在高层多位大佬的反复研究讨论下最后批准执行的方案,是给予我的特殊待遇。我个人觉得上级考虑最多的其实并不是我个人的安危,让我带领两个坦克连孤军深入突入敌占区,进行袭扰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打乱日军的阵脚,让日本人首尾不能相顾,可以动摇日军的军心。

    我和手下的官兵们都很清楚孤军深入穿越敌占区,是一项非常危险的任务,冲绳岛的面积很大,日军重兵把守,而且岛上还居住着大量的日本平民,在日本军方的鼓动下,很多日本平民手里都有武器,对我军同样可以构成威胁,虽然平民武装的战斗力远远比不上职业军人,但在战争末期,日本政府的“全民玉碎”政策的感召下,每个日本人对我们都是恨之入骨,誓死和我们同归于尽。

    我们这个二百多人,由36辆坦克组成的小分队,虽然战斗力强于步兵,但防守的日军部署了大量的火炮和各种反坦克武器,我们想要成功穿越火线安全抵达我军的陆军阵地难度还是非常大的。

    冲绳岛上的地面战斗在4月8日前,一直比较顺利,4月4日我军陆战一师和陆战六师攻占中部地区,将日军分割为南北两部分后,我军就兵分两路,海军陆战队第三军向北,陆军第二十四军向南,逐步推进。北面的第三军在到达冲绳岛颈部前,只遇到微弱的抵抗,直到4月8日才开始遇到日军顽强抵抗,至18日将北半部日军基本肃清,陆战一师到达有铭湾,陆战六师则到达最北面的边户崎,并于4月21日全部占领冲绳岛北部地区。4月16日,攻占庆良间列岛的陆军第七十七师在冲绳岛西面的伊江岛登陆,经过五天的战斗,于21日将该岛占领。

    4月22日下午,我接到了范德格里夫特将军亲自下达的命令,让我带兵前往陆军阵地,帮助陆军的炮兵进行战斗,因为陆军二十四军装备了岛上数量比较多的M-44-2型自行火炮,需要我的技术指导。于是4月23日一早,晨曦初露,我就早早起床,我头戴M1钢盔,身穿一套崭新的土黄色迷彩服(这种迷彩服是战争后期在美国海军陆战队中出现的,颜色比较单一,伪装效果远不如后世的迷彩服,是美国军队最早的迷彩服),大家穿戴整齐,吃完早餐后,我们这支小分队就迎着火红的朝霞,从陆战一师控制的铭湾阵地出发,一路向南朝陆军二十四军的阵地前进。

    一路上,战士们士气高昂,心情愉快,大家坐在坦克或汽车上高唱着海军陆战队军歌,谈笑风生。而我的心情却很复杂,因为前一天我刚刚收到了妻子克莱尔从大洋彼岸的家中寄来的信,她在信中告诉我,不久前岳父接到了来自欧洲前线,美军101空降师师部的一封信,信的内容是克莱尔的弟弟罗恩.摩根在巴斯托涅的战斗中失踪了,几个月来部队多番寻找都杳无音讯,罗恩的上级只能通知他的家人,将他当做阵亡处理。克莱尔一家人万念俱灰、悲痛万分,岳父和岳母,以及克莱尔的两位姐姐都认为罗恩凶多吉少,恐怕真的死在了欧洲战场,只有克莱尔还抱有一线希望,她坚持认为罗恩一定还活着,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和部队中断了联系,她劝父母和姐姐们不要放弃希望,耐心的等待,如果罗恩还活着就一定会和家人取得联系。我给克莱尔写了回信,安慰克莱尔,让她放宽心,罗恩吉人自有天相,一定可以平安回家,让她和家人等到战争结束再联系罗恩的部队继续寻找罗恩。

    这封信或多或少影响了我的情绪,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我感慨万千,旷日持久的战争让无数的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带来了太多的悲伤和痛苦。在战争中生死难料,作为军人,我们谁也不知道自己何时会丧命或是活着直到战争结束,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在生死边缘战斗,祈盼着残酷的战争早日终结。

    “布拉特少校,咱们没有冲绳岛的详细的地图,也不清楚日本鬼子的兵力部署情况,小分队的兵力有限,如果贸然穿越敌占区恐怕会有很大风险。”坐我身后的杰克逊.威尔逊中尉问我,他打断了我的思绪。

    “对,我们必须谨慎行事,敌众我寡,坦克车队在行进目标明显,不可能做到悄无声息、掩人耳目,传我的命令,派出侦察兵到前面探路,观测前方敌情,没有异常情况后所有车辆再前进。”我对威尔逊中尉说道。

    “是,长官!”身后的怀特中尉和威尔逊中尉异口同声的大声答道。

    我手上只有一张标注我方兵力部署到的地图,对于岛上敌人的情况一无所知,凭借我前世记忆对历史的认知,我对冲绳岛战役的了解非常有限,只知道战役持续了两个多月,我模糊的记得日军的主力部队集中在冲绳岛的南侧,陆军的进攻比我们海军陆战队困难得多,我军以巨大的人员伤亡为代价,艰难的取得了战役的最后胜利,我掌握的信息仅限于此。

    对于前方的未知情况,我只能带领部队一步步的慢慢去摸索,如果可以避免和日军的遭遇战最好,但是在狭路相逢,避无可避的情况下,敌我双方在途中相遇,我们这个小分队也只能且战且退,必须尽力想办法脱身,只有保存实力我们才能顺利抵达陆军位于岛屿南边的阵地。

    第一天,上午的行军比较顺利,我们没有遇到敌人,行进的距离比较远,我们的车队以谢尔曼坦克为主,另外还有两辆装载油料、弹药的卡车和我乘坐的这辆威利斯吉普车,谢尔曼坦克在携带弹药的情况下时速是35公里,到午餐时间我们停下来了休息的时候,已经走了将近一百公里。

    我们的车队停在一片视野开阔、周围没有任何树木和岩石的空地上休整,大家以最快的速度吃完午餐,稍作休息后就继续前进。

    我们又向前行进了一个多小时,就在我们即将经过地图上标注的一个村庄的时候,前方负责徒步侦查的几名战士截停了车队,气喘吁吁跑过来向我报告,他们在村里发现了数百名日军,还有五门中型榴弹炮和七八门反坦克炮,我当机立断立刻下令部队绕过村庄,避开与敌人的接触。

    我们的车队转向绕过了村庄,虽然绕了比较远的一段路,避开了村庄,但在距离村庄大约五公里的一段狭窄的公路上,我们还是遭遇了一支日军的步兵巡逻队,日军的这支队伍大约五六十人。当我们双方面对面的打了照面之后,所有日笨兵都是一脸懵逼,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在自己的后方会遇到我们这支小分队,而且还是清一色的坦克车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