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娃娃腿?家里上辈、甚至几代人就是干这行的,从小就在茶馆或戏园子跟着、看着长辈演出这么长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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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你岁数比我大、更是早早就干了这行,我应该说到今天都没入行,毕竟我不指这个为职业……”

    “别别别,这事儿你别客气,你是‘娃娃腿’啊。你胎教就是曲艺、从小儿园子里长起来的,你就算一辈子不以这行为职业,可你也是这行里的人,我干得再早也没用,要说我是真羡慕你。”

    “不是,我不是说这个。可我毕竟不教徒弟,所以这方面就是根据自己学艺的感受随便说说,对不对的你多包涵。”其实王小猫主要就是想说这点,可正因为“主要”,才先客气一下,力求劝说效果。而且他说的也是实话,他没法站在一个师父的角度去看这个问题……

    郭小铁由于种种原因,对后来的徒弟太过宽纵、甚至根本没有时间去管,造成很多徒弟基本功不高,有的没用功就红了、不红的有他经营出的金字招牌也足矣以此为生了。

    他如今非常为这些徒弟担忧,觉得扎实的功力才是在曲艺行当行走的前提。他也担心有天这些徒弟因此而混不下去了,又会记恨他。

    这样的心情让王小猫挺感动的,在曲艺行业特别注重“师徒如父子”这句话,郭小铁这些担心真可谓“父母心”了。这份“父母心”当然是对的,但也可能是多余的、是好心办坏事的。

    这话怎么说?

    郭小铁为徒弟想得长远,可这仅仅是一片真心好意吗?也可能掺杂了一种情结、一种固化思维。

    他是真喜欢相声,他自己学相声——只要还能上得了台、气力还足以支持表演,他就算到了八十岁也不会退休的。所以他就觉得自己的徒弟也都是这样、也都该这样,问题人家是这样想的吗?

    照王小猫看来,郭小铁有些徒弟恐怕不是喜欢相声、而是喜欢郭小铁,或者觉得跟着郭小铁能过上好日子,所以才来学相声。

    对于这样的人,其实很可能是学不出来的,他们未必会用全力去练、去研究。何况就如郭小铁刚才说的那样,好多徒弟没学出来就红了、或者不红起码日子过得也比一般人强了,那人家干吗还要像他一样说到八十岁?

    也许年轻时赚够了就知足了,也许没赚多少可也明白自己不是这个材料就放弃了,所以郭小铁这份“父母心”是不是多余了?而那些明明不够材料、自己又不愿意苦练的人,他先是宽纵,又突然一厢情愿的逼着人家练、逼着人家干这行,反而耽误了这些孩子们在别的行业中可能取得的成绩,这不是好心办坏事吗?

    王小猫虽然没当过师父,但对于徒弟的心态他这可是亲身经历啊、这可是感同身受啊,他自幼就没想干这行,但家长逼着、师父管着他不学不行。

    可关键是王小猫虽然能体会郭小铁某些徒弟的心态、与其有着类似的感受,但他跟那些孩子的具体情况却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主观上来说他其实不是不喜欢相声,也不是因为某个人、或者某件相声以外的事去学的相声。甭说一百多年曲艺世家熏陶,就说他是曲艺之乡、相声窝子里长大的天津卫娃娃,他就打心眼里喜欢相声。何况他的幼年全国的文化娱乐生活都相对贫乏,不喜欢相声又能喜欢什么更多的娱乐形式呢?

    他所谓的“被逼学艺”是因为他不愿意做这行,而他不愿意做这行是因为对艺人身份的轻视,他毕竟想当个文人嘛,这与是不是喜欢相声本就无关。

    客观上来说就像郭小铁说的——他是“娃娃腿”,什么叫娃娃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