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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礼监院子的深处,黄崇德正睡着。

    老人的睡眠原本就浅,更不要说是在浑身伤痕的情形下了。

    此刻睡着就是赚着——因为睡过去了,就不必再忍受身上的痛楚。

    袁振坐在床头,慢慢给黄崇德打着扇。

    新皇登基之后,需要通过司礼监来传旨的基本都是好消息,他从前担在身上的好些担子,在建熙帝驾崩之后也都被喊了停。

    启泰帝不喜欢袁振那张杀气腾腾的脸,所以留着丘实在三希堂照顾,却没有给袁振派新的差事。

    但没有派也正好——接着这空档,袁振成了此刻司礼监少有的闲人,也就有机会亲自照顾黄崇德的衣食起居。

    他一丝不苟地照顾着这个一手将自己提携到如今位置上的老人。

    院子外头传来开门的声音和脚步,这声音虽然轻,但在袁振耳朵里依然十分刺耳——果然,虽然只是这么轻微的声响,但还是让黄崇德缓缓睁开了眼睛。

    “……是……谁来了啊?”老人家低声问道。

    “我去看看。”袁振放下了扇子,“您歇着吧,这些下人毛手毛脚的,我去让他们长长记性。”

    黄崇德被逗得笑了,但紧接着肚皮上的伤口就因为这轻微的颤动而疼了起来。

    他的笑平息下来,“去吧,差不多就行了。”

    袁振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然而很快,院子里传来了行礼的声音。

    黄崇德听见袁振喊着“皇后娘娘”,也几乎立刻反应了过来——来人是原恭王妃甄氏。

    甄氏推门而入的时候,正看见黄崇德勉强直起了上半身。

    她几乎立刻上前,嘱咐黄崇德赶紧躺下,不要动。

    “娘娘怎么好到这种地方来……”黄崇德将诚惶诚恐的惧怕直白地写在了脸上,“您要有什么事,派人来传奴婢一声,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