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磨剑(八中)

    “呵呵。”张松龄笑着摇头,周黑炭今天表现,的确有点儿得意忘形的味道,然而,这一年多的人生经历却告诉他,今天的事情绝对不会象彭学文说得这样简单,至少,这不是答案的全部。

    “怎么。”彭学文对张松龄的淡然态度有些不满意,皱了下眉头,将声音提高了几分说道,“难道我说得不对,,他现在这幅样子,怎么可能听得进任何人的话,,我劝你还是省省心,先别管周黑炭的闲事,多想想自己怎么脱身吧,他今天那杯酒,可是一端起來就沒想着放下去。”

    “脱身。”张松龄又是一声轻笑,“脱什么身,有你彭学文在这儿,他还敢跟我动武不成。”

    “那是。”彭学文被拍得好生舒服,得意洋洋地点头,猛然看见张松龄脸上诡秘的笑意,又迅速改口,“我的面子,也不一定总好使,至少在撤出黑石寨这件事上,他不可能听我的。”

    “不听你的,他还能听谁的,难道他除了你这条线,还找到了别的门路不成,。”张松龄故意做出一幅茫然的样子,瞪大了眼睛继续追问。

    “就凭他,被人卖了还帮人数……”彭学文不屑地撇嘴,话说了一大半儿,才意识到自己居然不小心上了对方的当,赶紧又将话題往别的地方扯,“他那人犯起混來,向來不管不顾,你跟他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应该知道他是什么德行。”

    “他原本是挺简单的一个人。”张松龄笑着摇头,“不过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才几天沒见,我就差一点儿不认识他了,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在背后给他出主意,你知道么,我的彭大专员。”

    后半句话与前面的意思截然相反,让彭学文着实有些措手不及,将手摆了摆,大声抗议,“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要是想扣下你,今天就不出面帮你挡那杯酒了。”

    “说起这事儿,我还真得好好谢谢你,否则,当时我和周黑炭两个都无法下台。”张松龄又笑了笑,弯下身体,恭恭敬敬给彭学文來的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后者被他吓了一跳,敏捷地向旁边闪了一步,然后伸双手搀扶,“不客气,不客气,咱们兄弟两个还整这么多虚的干什么。”

    “还得感谢你拼着自己的前程和性命不要,赶回來帮我对付小鬼子。”张松龄向后退了半步,躲开彭学文的搀扶,紧跟着又是一个九十度的深鞠躬。

    “我,我不是也得到好处了么,。”彭学文不肯受他的礼,再度向旁边闪开。

    “这第三个躬,是感谢你这些天來对我的忠告。”张松龄的腰仿佛上了发条一般,刚弹起來就又弯下去,“虽然我沒听你的话,却知道你出于一片好心。”

    “我…”彭学文被他彻底折腾得沒脾气了,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回应,“好吧,好吧,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行了吧,克扣应该分给红胡子的战利品的主意是我出的,为的就是把你给引到这儿來!不过,我可沒想摆什么鸿门宴,只是觉得有些话应该跟你说得更明白些,谁能想到周黑炭这厮现在攀上了高枝,什么事情都不肯再跟我商量。”

    “攀上了高枝,攀上了谁家的高枝,。”张松龄终于不再给彭学文鞠躬了,皱紧眉头,大声追问。

    “表面上是二战区北路军第二百一十一旅的孙兰峰,背地里,谁知道还有那只手伸了过來。”彭学文也终于不再卖关子,摇摇头,叹息着回应,(注1)

    这句话并不完全属实,第二百一十一旅是傅作义的班底,也是眼下距离黑石寨最近的一支国民革命军主力,但是傅作义本人并不热衷于收编绿林队伍,二战区北路军司令部也不会轻易跟拆军统局的台,真正在在拆军统局台的是中统,并且做得非常肆无忌惮,然而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他并不想跟张松龄说得太清楚,毕竟后者现在已经加入了八路军游击队,属于军统今后的主要防范对象。

    好在张松龄也沒有继续咬住这个话題不放,又想了想,低声问道:“黑狼帮已经被二战区北路军给收编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们军统局呢,就对这件事一点儿反应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