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妇人各担一担热水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后头跟着一名年轻的小媳妇,手上拿着一叠衣物。

    “婆婆,”小媳妇喊,“我来看看小姐的身材,怕拿的不合适。果真是个妙人,我的衣裙妹妹穿没有问题。你身上这套衣衫我摸着针线极好,花纹清丽,流云舒展,很是不凡。”她的手在兰清若的腰间和肩膀处反复摸了几把。

    “多谢。”兰清若忍住没有皱眉头。“权宜之计,大点小点没大碍的,能够裹身就好。”

    “行了,我们走吧,小兰也莫怪,村子里难得来个外人,大家一时新鲜也是有的。”蔡婆婆站起来。

    “听说有位先生,怎么不见?”小媳妇问。

    小花小声说,“吴老倌叫去了。”

    “他那里狗窝似的,如何能住人?!”

    “行了,”蔡婆婆一声断喝,“走吧,免得让人笑话。”

    众人再不敢多话,除了小花留下,其它人都灰溜溜地跟着蔡婆婆走了。

    小花点了两盏灯,一盏挂在院子里,一盏放在西厢房,澡盆已经注满了水,氤氲的水气在昏黄的灯影里一点点散去。

    西厢房里外两间,外间是厅堂,里间是睡房,兰清若出了浴盆,正想着是将那套被她糟蹋了的衣裙洗了还给梅效白还是悄悄丢掉了事,衣裙里外三层,她团了团,就歇了动手洗涤的念头,她拿着它想找个地方藏一藏,每当看见它,她总想起适才蔡婆婆所说的梅效尤今后会永远和死去的心连在一起这句锥心的话,让她受不了。她掀开棕垫一时竟然愣住了,垫子下有一个绿色的肚兜,同色的荷叶,只露出一点粉尖的花蕊,设计精妙,绣工亦属上乘。肚兜九成新,那点粉色还透着嫩嫩的娇羞。兰清若举着油灯把睡房各处都看了一遍,明面上干干净净,但床缝里,她又掏出几根长发,细看,发质,色泽都有些微的不同。

    兰清若撩起换上的裙摆,是正宗的经缎,虽然质地不错,但今天夏天又开始流行丝葛纺绸,这种经缎只有上了年纪的人还在用,年轻人已经不常穿了。

    “小花,”兰清若喊,“把水盆搬出去。”

    小花挽起袖子把澡盆端起来。

    兰清若惊呼一声,忙上去帮忙,可小花避开她,轻而易举端着澡盆就走了出去。

    天爷,兰清若暗呼一声,就是男子,怕也没她那把子气力。

    她把灯提到堂屋坐下。

    小花进门有些诧异,“小姐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心里太乱。”兰清若烦躁地揪着手上的帕子,“我想找我们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