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水的刺骨寒意很快消失,梅效白三两把扯下身上的长袍,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下来到船尾,船尾是船舱所在地,有一个固定锚栓的钩子,抓住它,藏于水中,一般不易被人发现,据那天江怀远所说,他就是这样躲过搜查的。兰清若应该想到这一点,可是没有。梅效白茫然地环顾四周,月色下的沧澜河一片皎洁,却没有一丝异样。

    梅效白一收身沉入水下,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兰清若不可能离开这一区域,她就在这里。也许是月光的折射,水下非常清亮,视力比白日更加透彻。

    他不断地发下潜。

    突然他的脚触到了什么,还未容他有所反应,他的一只脚已经被缠住,他蹲身下去,摸到脚边,快速扯开脚上的束缚,一蹬脚冲出水面,猛吸两口气再次潜了下去。

    这是沧澜河特有的水草,很稀少,但防不生防,一旦船浆被它缠上,耽搁一天两天都是常事,这里的人叫它为鬼爪兰。

    梅效白焦急万分,一边谨慎地躲避着鬼爪兰摇曳的枝叶,一边搜索着兰清若的影子。

    鬼爪兰与兰草类似,茎叶细长,柔韧又张扬,摇摆在水中,有一种骇人的威慑力。长年在沧澜河上行走,梅效白从没像今天这样对鬼爪兰生出一种无尚的恐慌。

    突然他看见远处一只巨大的鬼爪兰茎叶,摇摇摆摆,像盛开出一朵奇异的花来。梅效白心口一紧,凝滞的大脑轰地一声清明过开来,那是兰清若的裙裾,被无限地撑开,她娇小的身体像鬼爪兰一年开一次的花蕊,软软地摇摆着,勉强绽放着最灿烂的柔美。

    梅效白看准兰清若脚下那根茎叶,轻轻一掐,随手抱住兰清若,两脚猛地一蹬,飞鱼一般地冲出水面。

    视力所及,水面一片宁静,再看兰清若,她嘴角翕张,仰脸倒在他的臂弯里,挂着水珠的脸颊冷寂萧瑟。

    梅效白拍拍兰清若的脸颊,含住她的嘴唇为她送了几口气,一边四处张望,一边朝着一片墨黑的地方游,果然没游一会儿,他的脚就触到地面。梅效白忙站起来,抱着兰清若往岸边跑,还未完全离开水面,就单腿跪下,把兰清若倒伏在他的腿上,猛力拍打。兰清若像柳枝一样被他拍得直打挺,可他的手一停,她依然无力地垂下去,犹如失去了力道和柔性的枯草。

    梅效白再不敢停,啪啪啪、、、、

    咳、、、、、

    梅效白手下一顿,他扳过兰清若的脸,她的嘴角不断地往外流水,眼睛微微地颤动着。

    “好了,好了,”他轻轻地安慰着,放缓手下的动作,把她抱在怀里,“一会儿就没事了。”他这才感觉到兰清若的身体有了一丝柔软的体温。

    梅效白掐住兰清若的人中穴,一边捻一边摁,很快,兰清若开始大口呕吐,然后精疲力尽地倒在他怀里。

    他长舒一口气,这才开始环顾四周。沧澜河枝杈很多,在潜入水下的那一刻,他就失去了原来的方向。他抱着兰清若往岸上走,再回头,除了那条清亮的沧澜河,依然找不到任何方向。已是子夜时分,万籁俱寂。

    “老爷又救了我。”兰清若醒过来,虚弱地说。

    梅效白把她放在地上,半搂着她。“你也真是胆子大,不冒险并不是没有其它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