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颜并没有回镇子,他在中途折返,却是去了另一个地方。

    黑漆漆的山下,林木簌簌,寒风肆意,让人不由得想到冬天的来临。

    但现在不过是仲秋,离着冬天还很远,而且这里偏南,更没有北方那般寒意来得早。但现在的气温却让人已经感觉到了凛冽,或许是因为长时间阴雨的关系。

    暮云沉沉,雨水虽然止了,恐怕却是心有不甘。

    丑颜站在山下,仰头望着苍穹。血月消失了,先前那让人心头窒闷的感觉也消失了。只是,森森瑟瑟,宛若有游魂趴在他的身上,让人毛孔收缩。

    他心无所畏,对那种感觉自然是嗤之以鼻。

    垂下头,目光四下一扫,他从怀里掏出一面铜镜。这不是普通的镜子,因为镜面上是龟甲一般,布满了玄奥的纹路,纹路与纹路之间又有细小的绿松石点缀。低头看了一眼,他才抬起头盯着北方的一处山峰。

    “从皇宫到这里,你一直隐蔽不出,真以为可以避开我们的耳目鱼目混珠吗?法甲,你到底图的是什么?他们图的是长生,是术法,是仙人之境,甚至是权势富贵,但是你呢?你来历不明,很可能是来自那里。一个来自那里的人,居然能甘心在皇宫里躲藏,如我这等残缺之人一般侍奉他人,如此心志,当真让人叹为观止。可是,若如我这等人,或许说得过去,可你呢?你太神秘了,越神秘,便越显得你的目的不纯。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你是何居心。你背叛皇上,现在又扶植太子,如幽魂一般的在皇室中游荡,你居心险恶啊!如你这般的人,若是不能除掉,恐怕整个江山社稷都将不宁,更别提黎民百姓了!或许你不在乎所谓的皇权,不在乎百姓,在你的眼里,他们或许不过是蝼蚁,于你毫无瓜葛,可到底是生命。朝堂清明,百姓才能安乐。我,受够了流离颠倒,受够了家庭破碎。所以,法甲,你必死!”

    铜镜上,一粒粒绿松石闪烁起来。

    丑颜收起铜镜,一掠而起,宛若振翼飞鸟,朝着北面的山峰飞去。

    京城,皇宫。

    皇帝难得入睡。在钦天监,或许是因为疲惫,他竟然沉沉睡着了。

    玄机子去了道观,行色匆匆。

    钦天监便只剩下了皇帝。四下里一片冷寂,寒意沿着缝隙不断的溜进来。灯火摇曳,窗户上的身影宛若雕塑似得一动不动。

    那是公主和亲之后的第三年。这几年皇子们变化很大。或许是因为年岁的成长,使得许多势力已经固定下来。皇子之争,已是暗流涌动。太子与三皇子、八皇子之间形成三大势力。皇帝是明晓的,可却没有插手,也没有制止,任由失态的恶化。

    太子奉命巡查江南。一日到达怀庆,驻跸怀庆。

    夜黑风高,江水滔滔。太子夜不能寐,便离开了驻地,来到了江边。江南的山水,很容易勾起人的思绪,让人变得多愁。或许皇子之争让他疲惫,或许皇宫的枯索让他枯乏,所以一路上他却是欢欣起来。面对滔滔江水,他不由得吟咏起诗句来。

    却在这时,有人来了。一群黑衣人扑了上来。

    杀意凛然,太子大惊失色,掉入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