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空,阴云聚而不散,如一张阴沉沉的脸。

    大地湿漉漉的,雨丝纷扬不断,浸透了这片笼罩在阴翳里的大地。

    长街空冷,虽已开春,气温却急转直下,日复一日的寒冷。雨水更增添了冷的寒意,抽去了大地唯一的温度。长街如瘦弱的老人,在这寒冷与萧瑟中瑟瑟发抖。雨水浸湿了街道,让两侧的屋宇闪着寒光。

    茶寮里没有几个身影。茶寮的主人蹲在炉子边上,满面愁容的望着空空荡荡的街道。算算时辰,现在不过是午时,往日里街道上却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而今却宛若战乱时候一般的人去楼空。可并未听说什么战乱,人却不知不觉的少却了不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的心里生发出了恐惧,这恐惧驱赶着人们开始谋划后路。

    可是,后路在哪里?离开镇子就算是避开了危险吗?

    锡壶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水汽蒸腾起来,蒙漫在茶寮主人的面前。炉子里的木柴哔哔啵啵的燃烧着,那炙热的光焰,照的人面膛发红灼热。

    这时,一个瘦弱的少女从后堂走了出来,先是偷偷扫了一眼大堂,而后低着头从两个默默坐在桌边喝茶的客人身边走过,来到了茶寮主人的身边。茶寮主人抬头看着她,那满是愁容的面孔露出一丝笑意。少女穿着朴素,只是敷了淡淡的脂粉。

    “爹爹!”少女低声唤道。

    “怎么出来了?”茶寮主人慈和道。“你娘好些了吗?大夫开的药喝了没有?”

    少女撩开遮挡住眼睛的头发,蹲下来道,“娘已经睡了,喝了那贴药好了不少。”

    “那就好,那就好。”茶寮主人站起来将沸腾的水提起来,又放上一个锡壶。“菩萨保佑啊,只要你娘的病能好转,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嗯,”少女抿了抿嘴,那削瘦的脸庞被那炉火照的通红。“娘会没事的。”

    这时那坐在桌边喝茶的两人已是站起身,年纪更轻的男子将一角银子放在桌上,两人拿起各自的剑朝外面走去。茶寮主人站在一旁,含笑道,“客官慢走!”

    年纪更轻的男子瞥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少女,点了下头,便与同伴走了出去。茶寮主人看着那走远的身影,愁容再次浮现在脸上,不由低声一叹。少女这时回头看着他,道,“爹爹,生意很差了啊!”

    “是啊,很差了啊!”

    “我听王婶说,她们也得搬走了。”

    “要搬了吗?”

    “嗯,说是投靠在荆州的亲戚,那便应该会好不少。爹爹,我们怎么办?”

    茶寮主人呆了一呆,面色凝重,眸光蒙着一层阴翳。他转身去收拾桌子。少女望着他那略显老态的身影,面露担忧之色。她轻轻咬着薄唇,这些时候家里的变化,便能反映出整个镇子的变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镇子变得萧条,越来越多的人离开了,而家里,先是母亲生病卧床不起,既而店里的生意变得很差。内外有些交困,让人不由得茫然起来。邻居们纷纷透了路子,可是自己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