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刚刚说的,等底等高的四面体体积相等,还记得吧?那么这里,你看,这样一划分,是不是就能构造出‘甲-乙丙丁’和‘丁-甲乙戊’两个体积相等的四面体?这道题是不是就能转化成……”

    清朗温雅的声音从书房中传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在书桌上投射出略微刺眼的光斑,白衣青年坐在桌前,耐心地为站在一旁的少年讲解着什么。

    赵清拿着炭笔,在面前的宣纸上画下立体几何的图形,然后侧首看向赵泽渊稚嫩的面庞,看着他脸上的茫然懵懂,心下顿生一股挫败感。她顿了顿,温声道:“现在懂了么?”

    赵泽渊咬了咬嘴唇,这道题本来是昨天赵清拿来做例题讲给他听的,赵清讲得很慢、很透彻,他听着也懂了,可是过了一会赵清让他自己做一遍他又想不起来了。前前后后,赵清光昨天一天已经给他讲了四遍,然后让他晚上回去再好好想想,可是今天早晨赵清问他的时候,他又说不上来了!

    赵泽渊沮丧极了,他并非不努力,可赵清这几天教给他的术算知识却让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天下最蠢的大笨蛋了,什么几何截面,什么四面体六面体,他的脑子简直要被搅成一团浆糊了!他垂了头,不敢看赵清的眼睛:“孩儿明白了。”

    赵清看了他一眼。

    “真懂了?”

    “是。”

    赵清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她将笔放在桌上,声音依旧温和:“那你自己准备准备,一会讲给我听一遍。”言罢,不等赵泽渊答话,好似迫不及待一般转着轮椅出了屋子。

    出了院子,赵清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她就不该一时心动教赵泽渊这玩意!

    赵清是个全才。

    不仅是学问上,有着对于规则的皮毛的理解,她学习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直指本质,即使是这一世才第一次接触的武功也是博闻强识,不管从广度还是深度上都达到了天底下最顶尖的水准。

    但事实上,和剑术比起来,这其他的一切都不够看了。

    对于剑,赵清似乎天生就有着一种超乎寻常的敏锐。她的剑法神鬼莫测,单单论剑的话,赵清敢说这天下没有人能够在她的手里撑过十招。

    这听起来略有几分不可思议,毕竟主流观点里对于剑客的理解,至少也是心无杂念,一往无前。而赵清却素来满心谋算,怎么也不像个能够“诚于剑”的。

    但其实武功一道上,本就不该有主流和权威的存在。

    或许前半段能够按部就班地修行,但等过了前面一板一眼地打基础的阶段化后则多少有几分意识流,“求道者”一说并非全无道理,每个人走出的自己的那条路都不尽相同,那其中通常含纳了自己对于人生的理解,能够看出自己独特的思维方式。

    赵清善于算计,那么她的剑法也是算计的剑法,就像弈棋,设下陷阱,观察对方的路数,直指对方的弱点,一举斩断长龙。

    这是一种对于术算水平要求极高的剑法,原理上来说兵刃上并不局限于剑,但剑可刺可砍三面开锋,形如流水技法灵活,一招一式毫不拘泥,只要计算与建模的速度和准确度能跟得上,确实是计算招路最好的选择。何况,相比于其他兵器,赵清对于剑确实多了一种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掌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