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早些告诉我。”

    杰斯顿将信函靠近燃油灯,而后一点点地烧掉。房间里没有风,灰烬滴落在桌面上,留下了焦黑的一小片。

    他已经没有了当时初进这里的困窘。艾薇塔住的地方距离海不算近,也不算远,在这里恰好能听清教堂的钟声以及看见海上灯塔的灯光。往这里的窗外看去,浮标在黑色的水面上漂浮,就像是无人认领的小船。

    “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艾薇塔给他沏了一杯热咖啡。

    “我想要回一趟暮城。”杰斯顿转头望向她,“我正在逐渐回想起以前的事情……我想,那里可能是我的家。”

    “如果真的按照你的猜想,那你的家也多半没人了。”

    “没关系。”

    杰斯顿接过热咖啡,微微抿了一口,喉咙里顿时涌入了一股微苦却甘的热流。这种感觉令他回想起寻觅第一个猎物的时候。

    “这是今天的份。”艾薇塔打断了他的回忆。

    一剂有点像红蜂蜜的药剂,瓶口用玻璃塞着,在光线的折射下像一朵妖艳的花。它像是缓慢绽放的花,带着玫瑰的娇嫩和罂粟的可怕。

    “这是为了你而制作的魔药,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somniferum’。”艾薇塔漫不经心地说道,“意思是……催眠。”

    “催眠……确实很贴切。”

    传闻中,每一种魔药都象征着大海的一部分。而大海是活的,魔药是从它身上摘取的血肉,倘若长时间观察放置的魔药,就会发现它在做无规则的蠕动,仿佛失去了首脑的器官。而魔药师若长时间不管,那它就会衰败,最终变成“海的回声”。

    杰斯顿接过魔药,凝视了几秒后仰头喝下。

    他总会习惯性地在喝魔药之前,饮用一些咖啡作为前提。在伦顿里他认识的人不多,可喜欢喝咖啡的人却一抓一大把。就像红海城邦里的酒精一样,咖啡和咖啡豆能在伦顿的鬼市里卖出如此高的价钱,也是意料之中了。

    温热入喉,蠢蠢欲动的血液平息下来。

    “下一次的时间是七天以后。”艾薇塔拄着胳膊顶在下巴上,“真神奇啊,如果是正常人,这种剂量的魔药恐怕会……”

    “恐怕会什么?”

    “没什么。”她摇摇头,“但即使是你,过量地食用魔药也是不好的。somniferum就像它的名字一样,会产生依赖性或者抗拒性。”